一般人出行总要做计划,拿航司的低价日历比较来比较去,看看哪天的年假好请,哪天的机票最便宜,哪天有可以不用早起不用熬夜的班次,做一番性价比之选。
唯有顾翊可以在段棠梨说翌日启程去南淮之时,直接应诺一个“好”。停在顾氏国际金融中心顶楼的私人飞机,随时为他的出行需求待命。
可很少有人能让顾翊随时为他的出行需求待命。
段棠梨只在拍电影时坐过所谓的私人飞机,那是剧组租来的“便宜货”,自是不可与顾氏定制的私人飞机相比。但是她没料到,原来私人飞机也可以建造行政套房和休闲空间,如同一间飞行酒店。便宜与高级之间的差距并不仅在于内饰,正如皇帝不用金锄头。
一上飞机,顾翊便带她到行政套房里,这里有绝对的隐私空间。她想象中那种与飞行员只隔一层挡板坐在后排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飘在万丈云端时,段棠梨托着莹白的下巴,觉得顾翊的随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必为任何事情将就,没有为琐事烦恼的习惯,这种随性是与生俱来的。
“想睡一会儿么?”顾翊问。
段棠梨摇头说:“我不困。”
顾翊便让乘务员端来一杯温水。乘务员很周到,连同温水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羊绒盖毯,帮她盖在身上。
很细腻的手感,没有商标,不知是否像这架飞机一样也是私人定制的。
笑容甜美的乘务员问:“太太,需要我帮您调整一下躺椅的高度吗?”
不必问,也知道这些训练有素的乘务组人员是听了谁的指令,懂得拿捏称谓的尺度。
段棠梨本来想说自己来就行,但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用这种定制的机舱家具,便点了点头。
随着乘务员的按键操作,椅背缓缓下沉,段棠梨第一次在飞机上把自己放平了,头等舱都不能放得那么平。
这躺椅设计得十分符合人体工学,她纤薄的背脊贴在真皮椅背上,如初升旭日贴合着地平线。再疲惫的羁旅浓愁,都融化在这一张躺椅上。
段棠梨本来是不困的,此刻却模模糊糊有了点睡意。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分哪一秒开始沉入梦乡的,只是记得顾翊在耳边温声说过一句“想睡就睡吧,睡一觉,就到家了”。
飞机下降时,气流开始有些颠簸,几亿元的私人定制飞机也不能控制天气。
段棠梨醒了,眼皮缓缓掀开,偏了偏头,看见顾翊坐在套房的办公桌前。顾翊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背脊松弛而笔直地倚靠在电动办公椅上,思绪仍然沉浸于修长手指下按着的商务文件。
他身着光泽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平驳领整齐考究,配一条靛蓝暗纹领带,不知是保持这种正装仪态能够让人更专注于工作,还是觉得今日要去做的事情需要这么正式。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是闲得陪她回南淮的,只是把时间都挤出来。
顾翊很少把工作带回家,偶尔在家办公也多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段棠梨并不多见他专注工作的模样。从侧面捕捉他的剪影,男人下颌线清晰流畅,鼻骨高挺,眼眸是凝聚的一泓墨黑。
静静看了一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也会看一个人这般入神。
演过七次夫妻戏码,拿过奖杯的,都未曾有过这般入神。
段棠梨没有惊扰他,只是默默望着,度过飞机落地前这静好一霎。
顾翊本来要订南淮最好的酒店,倒不是说每次出行都必须这么隆重,而是整个南淮只有这间酒店顶楼能停私人飞机。
但是段棠梨给他一个地址,说是要住在这个地方,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名字。从地图上看,两地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停在酒店是舍近求远了,便索性把飞机停在机场托管。
从飞机下来的一瞬,段棠梨深呼吸了一口气,故土熟悉又陌生的空气涌入肺叶,许多回忆在此刻逆流而上。
她很久没有回南淮了,说不清是因为对这里已经没有了眷恋,还是对这里有太深沉的眷恋。
机场派了公务车来接他们,不是普通的接驳车,车标她很熟悉,是顾翊办公出行常坐的劳斯莱斯。但型号不同,她不确定是库里南还是古思特,总之不是他的那一辆幻影。
摇上挡板后,段棠梨小声说:“有点招摇了。”
顾翊默了一秒,说:“我本想说凑合坐一坐的。”
段棠梨失笑,想起彼此初识时他说过的,劳斯莱斯是行政车,不适合用来接妻子。这还是降了一档的行政车,在他的概念里确实应该是凑合。
只不过她给的下榻地址,该是凑合中的凑合了。某些时候顾翊应该也坐过不那么豪华的车,但应该没住过这么普通的民宅。
这个小区恐怕从来没进驻过这么高档的汽车,设计停车位的时候也没考虑过会有一辆劳斯莱斯停进来。饶是司机车技精湛,泊车也没法精准落在划线区域内,加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