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段棠梨醒来，时间不算晚，才刚过八点，家里已经见不到顾翊的身影了。这倒也不奇怪，有时他掐着时间点出差，半夜出门都是有的，何况现在已经天亮。
段棠梨打开手机，看见微信有留言。
【顾翊：临时有事去一趟隔壁市，晚上回来。】
她不自觉轻笑。本来就不见怪的事，他还特地说一声，好像不说一声她会不安心似的。
很平常的信息，但确实令人心情好些。
段棠梨收拾一下准备出门，站在玄关全身镜前，她看看自己。等到明天她会多一个新的身份，只要再过一天就好。
今天到拍殷葵生日宴收尾的阶段了，是这个角色在影片中最后一点辉煌的时刻，再往后便开始走下坡。连着拍了一周殷葵的戏份，段棠梨已经进入到角色状态，举手投足都有她的大胆骄纵。
她都敢主动去吻顾翊了，这么一段戏难度不大。
余琛照例是早早到了片场，看见段棠梨来时，那张终年不见阳光似的脸，罕见笑了笑：“你过来了，赶紧去化妆吧。”
“该拍最后一幕戏了。”纵使脸上带笑，他的声音仍旧是凉的。
段棠梨莫名心口一跳，顿了一瞬才点点头。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来自与余琛相识多年的身体本能，却无法言说到底是什么。
段棠梨走进了化妆间。孟梦也来了，一边陪她一块儿化妆，一边例行公事打开微博。
页面还在加载，孟梦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说：“你昨天说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工作室会在今天稍晚一点的时候发出来，晚上流量更好些。”
平常段棠梨是不在意什么流量不流量的，但是跟顾翊沾了一点边的事，都莫名更郑重一些。发一条微博，都要挑天时地利。
“好，辛苦了。”她淡淡笑说。
妆化好了，化妆师出去了，今日的微博热搜也刚好加载完毕。
孟梦看了一眼，向后趔趄一步，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一震，手机砸到化妆台上哐哐响。
段棠梨被手机掉落的声音惊了一惊，抬眸看过去，孟梦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作为资深娱乐圈从业人士，孟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看到昨天官宣的娱乐圈夫妻今天就出轨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段棠梨蹙了蹙眉，心底越发有不好的感觉：“怎么了？什么新闻让你这么震惊？”
“棠梨。”孟梦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喉咙黏住了似的发涩。
段棠梨觉得有点奇怪，想去捡那只掉落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孟梦却先一步按住了。
“跟我有关系的热搜？”她渐渐明白了。
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孟梦慢慢松开了手，段棠梨拿起手机，热搜上的“爆”字红得刺眼。
《段棠梨身世曝光高中辍学未成年出演裸替》
“当红小花新晋影后段棠梨一直身世成谜，传闻其为京圈某富商之女，不显山不露富。近日才有切实证据证明，原来‘仙女’只是凡人家，高中未念完即辍学混社会，为搏出镜未成年演裸替，成名后洗白出身，营造清冷美人人设。”
为显得材料翔实可信，微博里还附上了所谓“裸替”影片的镜头。
这篇小报掐去前因后果，抹去她孤苦无依只能辍学的前情，专门挑她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被迫做过的事情大肆渲染，几个沐浴镜头曲解为搏出镜的裸替。
好一篇春秋笔法，段棠梨捏着手机，从头冷到脚。
“是余琛。”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一双阴沉的眼睛。知道她身世的寥寥数人里，只有余琛有动机曝光，而且是在顾翊数次让他难堪的这个时点上。
孟梦还沉浸在这场难以理解的灾祸里，抬头一片茫然：“余导？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不管她与顾翊是表面情人还是认真的，对于顾家这样的高门显贵，不可能不考虑女方的身份。她是父母早亡的孤女，没有门第依凭，一度高中辍学打工，在这尘世里经年滚打，沾染一身污垢。
余琛要大声告诉顾家，别被稀里糊涂攀了高枝。他要她自惭形秽，自觉不配。
段棠梨没想到余琛能下作到这个地步。
她咬紧嘴唇浑身发抖，想向孟梦解释，口齿却不受控制，手指拿不住手机要往下滑。
孟梦接住她，也接住了手机，抱紧她的背脊：“棠梨，棠梨……你先别着急，我马上找公关把消息压下去，我们可以辟谣，追究那些人的法律责任。”
段棠梨勉强站住，一直摇头。她知道余琛的高明之处，这篇小报只是选择性陈述事实，并没有造谣，至多是言辞不友好，够不上什么法律责任的。
孟梦把化妆师喊过来，让她帮忙请假，就说段老师身体不适今天拍不了了。
不一会儿，化妆师回到化妆间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余琛。
“棠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