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虎从山林中一跃而下冲入雪原,黑色的皮毛光滑如缎,在冰天雪地间显得格外醒目。它四肢粗壮有力,幽绿的双眸里凶光毕露,瞳子缩成一点,裂眦嚼齿,钢鞭似的尾巴狠狠抽向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阿乌将人驱赶到一起,小山般的身躯横在他们面前,那些人哪里还敢跑,挤作一团仍不忘互相撕扯,你推我我推你,巴望着巨虎吃了别人就能够放过自己。
还有人眼见今日是活不成了,万念俱灰,抽刀就要和巨虎拼命,却被阿乌一脚踏断数十根肋骨,胸口瘪了一圈,口吐鲜血,当场身亡!
剩下的人尽感不寒而栗,别说向弋腿软,就连见他爹向老伯都毛骨悚然,脸上肌肉隐隐抽动,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
见自己引得马群骚动不安,阿乌在距离马车百余米的地方就停下了。他叼起戏侮姐姐的坏家伙们朝马车甩去,卫杉派来的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地上,生死不知,阿乌远远地蹲在雪地里,目光炯炯地朝这边张望。
“这些畜生不除干净会是个大麻烦!少爷,要不要我上去补几刀?”向老伯问。
宋清和没有拦他,她心里明白,这些人进了虎口就不会有命在了,阿乌不会让他们活着。
宋清和推开车门,车厢里的人都紧张地看向她,她熟悉那种畏惧的眼神,只是不习惯那种眼神出现在亲近的人脸上。
她落寞地笑了笑,正要关门,不料下一秒宋老夫人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
“你这丫头真要把我吓死了!”
老夫人眼睛红肿,哭得声嘶力竭,双手不住地在宋清和身上捶打,刘妈妈也在一旁伤心垂泪。
怀里是满的,心也跟着满了,宋清和噙着泪仰起脸来,脸上落了一方帕子,陈潜轻柔地帮她拭去血痕。
马车外,婆子和侍卫们也团团围拢过来,宋清和从那么多双眼睛里看到了敬畏,但更多的是关切和挂怀。
“哎呀,姑娘你身上好多血!快看看有没有受伤?”
“王妈妈你又忘了,咱们回京前都得叫少爷。”向弋扶着马车道。
“我不管那些,我只求姑娘平平安安!”胖婆子摆摆手,“从小娇养着长大,别说老夫人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也揪得生疼!今日多亏了姑娘,咱几个才能捡回条命,满帝京打听打听去,哪有主子为了下人拼杀的!”
“就是,今日之事都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外传!要是多嘴多舌,给姑娘惹了什么麻烦,那还算是人吗!”
向老伯卷起马鞭在半空里狠命一甩:“谁敢出卖主家,我老头子第一个抽死他!”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陈潜脸上腾地燃起红晕,连忙发誓:“我也不会!清和救了我三回,我这条命早就是她的了!”
宋清和素来六亲无靠,她只有自己,直至今日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身后竟站了这么多人,那颗因恨而凋零了多年的心,如今又因爱而一寸一寸地活过来。
她跳下马车,将阿乌领到众人面前。黑虎刚一靠近,马匹就吓得扬蹄闪躲,发出咴咴的嘶鸣,侍卫们死死绷紧缰绳,脸上也全是惊恐。
见姐姐的人被自己吓得魂不守舍,阿乌不肯再动了,它一屁股坐在雪堆里,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埋了起来。
宋老夫人不顾刘妈妈的阻拦,执意走到宋清和身旁,跟她并肩而立。阿乌见到熟悉的人,原本低垂的尾巴高高扬起,又欢快地摆动起来。
“外婆,这是阿乌。从前是我们养的小黑猫,到这儿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宋清和低声介绍,“别怕,它也认得您呢。”
宋老夫人在她的搀扶下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黑虎的耳朵,阿乌趴在地上舒服地眯起了眼,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老人的掌心。
“此次回京,路上有它在大伙儿也能安心不少。帝京城防森严,咱家的庄子又远在廪州,只能委屈它暂且在京郊待上一阵,回京后外婆来想办法将它安置。”
“外婆放心,阿乌很聪明的。”宋清和拍着它的大脑袋笑道。
“当年咱们遇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只小奶猫,养了两年,就听说隔壁村几户家人也养了黑猫,有叫煤球的,还有叫黑豆的,没成想是一只猫吃几家饭,这家伙每天跑二里地去隔壁村加餐呢!”
阿乌知道这是在说它,就地一翻,四脚朝天,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来。
宋老夫人也笑,她宽慰道:“这些人都是家里的老人了,卖身契也都在我这儿攥着,回头让刘妈妈时常敲打着些,定不会叫此事传出去。等回去拔了那孽根祸胎,家里才算是太平了,你娘是个好相与的,只不过你爹……”
“我明白,”宋清和点头,“那卫家这事,您怎么想?”
“原想着卫家安于一隅,远离京城是非,没想到我这外甥心野了,五品文官竟也想在兵马戎事上分一杯羹!可若只为一杯羹,何至于下此死手?”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