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画。
“都说……是我娘脏事做多了……才报应到我的身上……”
她用尽此生最后的气力,递出沾了血的平安锁,赠与他。
“干净的……哥哥,这是干净的……”
吃人的宫闱啊,将魅影拉扯,混沌变形。
皇帝到死,都挂着令他面目全非的狞笑。
曾夕岚闭上了眼,释然离去。
刘昌荣看着失声痛哭,徒劳摇头的宋丹棘;
看着他的侧颜被拉扯出幻影,跨过记忆深处,与之重叠。
那个陪伴了父亲多年的通房,到刘相死,都只是书房的磨墨丫鬟——
是啊,真心疼爱,必定会如刘相对那个女人和——
她儿子那般,殚精竭虑。
又怎会,是刘昌荣现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视线一一扫过,看着眼前的场景,现下的局面——
怎么兜兜转转这些年,又回到原点。
帝王的自以为是,最后却是失控难测;
篡位者的机关算尽,最后却是痴人说梦。
而她,同他,仍隔着满目疮痍,并肩前行。
林家伙同长生殿,勾结外族,企图谋权篡位;
突如其来的宫变下,楚皇贵妃早产,诞下一男婴后便撒手人寰。
已为妃位的林蕉月刺杀了皇帝后,便自缢在偏殿。
而万民唾弃的刘家女刘皇后——
则是当场追随皇帝而去。
曾释青一个异姓亲王,不光救万民于水火,更是忠心耿耿,连同老臣,从后宫中,选了个身世最清白的低位妃嫔,携襁褓内的新帝登基。
这日,太后垂帘听政,在新帝的哭闹不停中,早早退朝。
殿门重新上了朱红的漆,太后轻抚着龙椅一角,
“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声音如烟如雾,
“哀家再让百晓阁……”
“不必。”
一跃成为大京功臣的曾释青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拉开殿门,落进迟来的春暖花开,
“你我以后的路,莫说活人,就是一坛——也不见得能护得周全。”
苦笑一声,曾释青仰起头,眯起眼,对上刺目的光,
“袅袅——有他护着,我也放心。”
殿门闭合,有一缕光,借着角落窗棂,好奇落下,
“也对。”
细密交错的纹理,不知何时,已覆上她的眼角。
也不知是谁的叹息,回荡在这空寂的殿内,久久不肯散去,
“世事漫随流水——”
算来一梦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