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闻声赶来,却比那小二更会做人,他先是上下打量一下一身素衣的女子,将小二吩咐开上前道:“哎呦,真是不巧了姑娘,今日的雅间都被订出去了,您来晚了。”
董薇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雅间,目光所及之处足足七间雅间,三间都还空着。她放眼望去,在场的均是男子,这水云间,不做女子生意。
董薇不知道这是董超早些年的规矩,还是这世道本就如此,她都不用去别的铺子看,恐怕出了燕之坊和云锦山庄这样专门为女子服务的店铺以外,其余的都不对女子开放。
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世道,处处写着压迫。
董薇不动声色的抿唇,并未如掌柜的预料中的一般离开,而是捏起桌子上的账本问道:“三间空房,可是哪三家预定的?”
董薇语气压迫,掌柜的变了脸色,不好看起来,这女子当这是哪里?竟然开始质问起他来?于是当即招了人来道:“姑娘,这账本乃是我茶肆的重要之物,姑娘如此不尊重我们商铺,恐怕很难在我们这里做生意!”
水云间在探龙镇多年,就算不温不火还隐隐有被同行抢客之势,但是总归是坐落多年,靠着老顾客得以立足,所以对于这种从未谋面的女子不用留情面。
这边动静渐渐壮大,护院的出现让在场的宾客纷纷往这边看过来,掌柜的脸上出现得意的表情,就一个女子而言,不足为惧。
“我从不知,原来董家茶肆,竟是一个掌柜的当道。这是将东家至于何地?”董薇冷热开口,身上气势陡然从冷清淡然变得锋利。
掌柜的突然想起什么,大惊失色,惊疑不定的看了董薇几眼,传言中新东家年仅十六,是位美貌女子,就是言行不端,名声不好....
“你!你是新东家!”掌柜的这才发觉对方是谁,他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从前也是董超雇着他在这做事,现在见到新东家难免下意识打怵。
但是转念一想,女子而已,掌权不了多久,再加上前东家还特意嘱咐了,不必将她放在心上...于是掌柜的,清了清嗓子,道:“新东家,我们这边一直经营得当,您一介女子从前也不曾掌过事,有很多门道您都不清楚,还是回庄子里好生待着吧。”
新东家毕竟是旧东家亲女儿,就算他们接了命令,也知晓不能将人得罪个透,要不然人家父女没了隔夜仇,拿他们这些外人开刀。是以,看不起是真,日后赚了钱,照样会送到庄子上也是真。
周围人惊叫连连,“董家茶肆换东家了?”
“你不知道啊,据说是位恶女,这新东家将自己亲生父母都赶走了!”
“啊?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此事闹得很大,而且女子懂什么经商之道?你且看着,看着商铺最后还是得回前东家手里。”
董薇看了看周围护院,又将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她既为东家,若是想翻账本也无人敢拦着,于是当下翻了起来。
“三月十五日,徐家两位茶客,只点茶水两壶难登大雅,日后不必上好茶。”董薇读一句,抬头看一眼掌柜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在寂静的茶肆里刚刚好都能听见。
众人脸色突变,董薇素手轻翻几页,“赵家公子带两位舞姬上门,不让人打扰,出手阔绰可奉为上客。”
“四月二日,李家二子只点一壶茶水,糕点两碟难登大雅,日后茶水替换成毛叶尖即可。”
.....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掌柜的自以为自己在做生意当面很有一套,于是将客人分成三六九等,平时像这样的记录也很繁多,为的就是将利益最大化。
可是像董薇这样,将一切不能说的隐晦公之于众,便成了另外一件事了。凡是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谁也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物件明码标价被分成三六九等,今日哪怕只是因为花钱甚少都要被记录在册,来日偷偷替换成便宜茶水。
此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们或许还能当成是个玩笑,但是当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心里都不会舒服,而且都不会置身之外。
于是大厅宾客一时之间,这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掌柜的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指着董薇道:“你个女子懂个屁!”然后一把将账本抢了回来,他如此做生意到底是为了谁?
他这些年一直在苦心经营,为的就是将利益最大化,能多赚些钱,一直小心翼翼,这账本连店小二都不得看,没想到今日一时疏忽竟然被新东家看到了,这要是前东家估计也没什么事,但偏偏这新东家还念出来了!
他这张老脸究竟该往哪里放?
董薇却不以为然,眼见着要被护院的赶出去,她突然高声道:“如今商户的地契在我手中,你说白了就是在我手下打工的一个普通人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将我赶出去?”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护院一下子消停下来,对啊,这是新东家!就算这些年他们被掌柜的驱使习惯了,但是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