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的花朵儿整齐摆着,李鸢忽觉自己失礼,走过去蹲在崔筠身边道:“筠姐姐,陪我去旁边喝茶可好?”
谁知她说了这话,不知怎么惹的秦姝不高兴了,她看着已经站起的二人笑了下,眼珠一转道:“我们终日插花喝茶怪没意思的,你们不知道,这位崔姑娘最善抚琴呢,既然她别的做不了,替我们弹上一曲助兴如何?”
她显然是挑事了,让人抚琴助兴,拿人家当什么,崔筠纵然眼疾,其父有官位,也是正经的新京闺秀,哪里能容忍这样侮辱!因此大家听了她这话,有人怕惹事低头噤声不说话,有人见有好戏兴搓搓的期待起来,李鸢却知此事不妥,开口劝解道:“崔姐姐身体不适,还是让她歇歇呗,下次我们都拿来琴,大家一起切磋才好。”
谁知秦姝见李鸢驳她,越发来了劲,慢悠悠的站起来,牵着她妹妹秦薇,反往崔筠这边走来。
桑紫心中有气,一扭头,牵着崔筠的手,对着秦氏姐妹翻了个白眼,秦姝走到崔筠身侧,问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生,这几年怎么没见你在京里呢?”
桑紫听她用心险恶,胸中生了一股无名气,呛道:“管你屁事!”桑紫自小在西部长大,哪里懂得京里闺秀们弯弯绕绕这些东西,心中有气便发,只是这话让秦姝听着,便是刻意侮辱了,她一下子变了脸色,气道:“你说什么!”
桑紫又重复了一遍,拉着崔筠就要走,秦姝哪里让她走,一个眼色,身后婢女涌上来,桑紫冷冷一笑,将崔筠往角落里一推,一捋袖子道:“要打架,来啊!”
她几下便打倒了婢女们,双手叉腰站在了秦姝面前,秦姝却不服气,她不信她敢打她,十几岁的姑娘们,正是气性高的时候,也一捋袖子,准备应战。
崔筠在旁边着急,却也帮不上忙,又一想,打架这事儿,桑紫自然吃不了亏,暗自放下心,李鸢见场面混乱,一直暗暗护着她,一面命人去请她母亲。
李鸢此时彻底惊住,她活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么混乱可怕的场面,桑紫一人对秦家姐妹二人,三人打的滚在地上,头发衣衫揭乱,你拽我头发我挠你脑门,秦家婢女们想上前去帮,却被李鸢家仆们拉住了,小姐们斗殴没什么,要是一众仆从打人家一个,那就不好听了。
这边打的热烈,那边李鸢之母赵夫人匆匆跑过来劝住才算完。桑紫头发也乱了,脸上有长长三道抓痕,看着狼狈不堪,崔筠虽看不见,但她过来拉桑紫,摸到她脸上手上的伤痕,眼泪一瞬便涌出来,桑紫却悄悄对她道:“放心,我这都是外伤,她们就不一定了,我在她们肋骨背上抓拍,那内伤不养上三个月好不了。”
秦家姐妹俩远没有桑紫狼狈,只在脸上苦撑着笑,身上忍着疼,也怪她们不常打架,不知道其中门道,一打就带伤不算重,会打架的人,看不见伤口,却能让你疼的抓耳挠腮,不在床上躺一两个月恢复不了。
但此刻,众人看着几人形容,都觉得桑紫吃了亏,连赵夫人也暗暗偏向她。秦家姐妹心中有苦难言,又碍于长辈在侧,只好草草了事。
经此一役,崔筠桑紫二人也算在新京圈子里出了名,二人一个凶悍一个病弱,立刻被大家所熟识。
只是这日的事却不能善了,那天晚上,桑紫带着一脸伤回去,崔筠非要相陪,桑紫知道她回去就要认罚,不想让崔筠看到她的窘迫相,奈何崔筠坚持要去,只好两人一起回了桑府。
桑紫的母亲周夫人又心疼又生气,非要让她爹提着她去秦府谢罪,桑谷见女儿脸上破了相,心疼还来不及,在周夫人处反复央求道:“谢什么罪呀,你看咱们女儿被打成什么样,这要是破了相,我去拆了他秦府!”
桑紫在下面暗暗朝他父亲挤眉弄眼,周夫人一股气发不出,转眼见崔筠也陪桑紫跪在下端,无奈去搀扶起崔筠,深深叹气道:“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疯也得看着场合,何苦连累你筠妹妹!”
崔筠应道:“伯母,近日桑姐妹正是为了我,您要罚她,我愿和她一起受罚。”
这一番折腾下来,又加上桑谷插科打诨的,周夫人惩罚桑紫的心思也淡了些,但桑紫顽劣,还是罚她跪祠堂两个时辰,然后也不再管她,急命为她请医去了。
桑紫是跪祠堂惯了的,这点惩罚本也不怕,她正安慰着崔筠不怕,忽听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男声:“傻丫头又闯祸了!该打!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