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
“群鬼盛宴中已有亡灵形象。”
“不。”向小南摇头,“我说的,是真正的亡灵,是路耶苦苦寻找的同族。”
副导演一下子正色起来:“路耶真有同族?”
“鬼屋的这场戏,本就是虚实交织的边界。”
向小南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至于要用这个亡灵去埋下怎样的线索呈现怎样的故事,那都是导演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而副导演此时几乎已经看见江潜松口的画面了。
他们都知道,血新娘一角其实对故事对主线都没有太大的意义,纯粹是为了追求视觉刺激。
但亡灵同族就不一样了。那或许会成为整部电影最关键的重头戏之一。
江潜可以在里面加入更多的隐喻,黄赞得以展现一个更复杂更立体的路耶,傅双双也从单纯的花瓶角色转变成了最神秘的亡灵。
谁都不会拒绝这个建议。
副导演急吼吼跑了,向小南也不在意,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问:“若是改角色,今天是不是拍不了了?”
正在低头思索路耶面对同族该如何表演的黄赞回过神:“拍不了,如果真换成同族亡灵,以这一角色的重要性,从妆造到形象,全部需要重新设计。”
天色渐晚,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再拍大戏是不可能了,顶多再补几个镜头。
向小南摸了摸顾景行的指尖,见他已经被热糖水烘的暖洋洋的,这才放下心,抱着笔记本继续到一边码字。
果不其然,才写了半章,就等到了下戏的顾景行。
他脸上还带着妆,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好在小南看不见,顾景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开口时已经恢复了晴朗的语调:“小南想给我看的东西是什么?这么神秘?”
“今天不看了。”
向小南没让他开车,而是找了齐思思帮忙:“我今晚住城东别墅,晚上不用给我留灯了。”
齐思思刚得了黄赞签了to签的私人照,此刻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闻言神秘兮兮地点头,又俯下身同她咬耳朵:“那位赵指导,我同他切磋过了,五分钟,没分出胜负。”
向小南懂了,只不过这会儿她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赵无念了,顾景行的状态不好,明明困得要命,却怎么都不肯去休息,东拉西扯絮絮叨叨,说的声音都微微带哑。
“好了,你明天还要拍戏,该睡觉了。”
向小南知道他怕鬼,尤其怕红衣鬼,应该是被白日里的血新娘吓着了,于是将人赶回房间后也没离开,而是调暗了灯光,又打开随身笔记本。
伴随着键盘轻微的“哒哒”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绵长。
夜深人静,正是写恐怖小说的好时候,向小南刚开始还时不时回头去看看床上的人,但很快就全身心沉浸在了文字世界里,直到身后传来短促的喊声。
本该安睡的顾景行直直坐在床上,薄薄的睡衣下胸膛起伏不定。
向小南连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手黏腻的细汗,显然是做了噩梦被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做梦而已。”
向小南起身想要去厨房倒杯温水,突然左手一重,一只阴森森的骨爪正抓着她的手腕。
顾景行却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转过头,恍惚道:“小南?”
“是我。”向小南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在这里。醒了吗,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顾景行抬起眼看她,声音哑的厉害:“对,只是梦而已。”
“那你……想和我说说做了什么梦吗?”
向小南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顾景行沉默良久,才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话听不出来真假,向小南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道:“那想不想听听我昨晚做梦梦见了什么?”
顾景行抬起眼。
“我梦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你好像……很饿,狼吞虎咽的,吃光了我大半的干粮。”
“连我攒了很久很久的糖,也没给我留下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