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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1 / 3)

黑云低压,空气湿沉。

季勇望了望天,继续埋头卖力刷着,木刷沙沙作响,槽壁的污垢一片片落下,一脚踩到马粪上,污水溅到衣上也浑然不觉。

明月屏住呼吸,一咬牙跑到马棚边,胃中翻滚,几欲呕吐,这腌臜地每次一来便恶心得她几天吃不下饭。

忍着恶心,以袖掩鼻道:“父亲,母亲说您已经答应将女儿许给刘员外可是真的?”

“刘员外看中了你,下月便抬你入门。大夫人那边你母亲会去说的,不用担心。”季勇放下木刷,抽出一块抹布熟练地擦拭起来。

明月心中冷笑,面上仍是乖巧的模样:“父亲可知那刘员外比您还要大上几岁?”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映出她苍白的脸。

季勇这才抬起头来,女儿自小便是听话的,苦心劝道:“男子年纪大点也没什么不好,你嫁过去后就是主子,比以后配给府上的小厮强。”

“做第十一房妾也叫主子吗,父亲不就是贪图刘员外那点聘礼?”明月忍无可忍,怒吼道,“五十两银子便把女儿卖了吗!”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到脸上,明月身子歪了歪,险些没站住,潲水粘在脸颊上,顺着下巴向领口滑去。

“那点聘礼能救你弟弟的命!”季勇怒极,恨不得再加一巴掌,“你弟弟被扣在赌坊,三天之内不拿出四十两银子来,就砍他一条腿!”

“他哪儿来的钱去赌?”脸上火辣辣的疼,明明已经习惯了,巴掌落到脸上时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说是大公子赏的。”季勇继续道,“刘员外看得上你是你的服气,养你这么大也没想着你回报什么,宝星是你弟弟,你们姐弟俩要相互扶持。”

相互扶持吗,明月冷笑,她才不要这颗星永远纠缠着她,季宝星就是死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不嫁,我就是削了发当姑子也不嫁!”明月擦干净脸,嫌恶得看着袖子上的褐黄污渍,她以后定会脱了这身衣裳,穿上锦衣华服。

“季明月!你跑了就别回来!”季勇将抹布摔到墙上,恶狠狠道。

明月停步,那股恶臭总算消散了些,回过头,眼中坚定:“我不叫季明月,我叫明月!”

空中轰鸣,雨应声而下。

抬头望天,恰有雨水落入眼中,明月眨眨眼,这样便没人看得出她在哭了。

在府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风肆意地刮,割地脸上生疼,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寻兰院。院里空荡荡,对了,二公子今日在书院。

明月摸摸脸,想起第一次遇见二公子,也是挨了爹的打。

那天雪很大,地上铺满雪毯,天地连成一片。

刚满六岁的小姑娘只穿着灰色的单薄布衣,抱膝蹲在地上,凌冽的风割得脸上生疼,身体止不住地发颤,泪水划过,脸上才有点热意。

小明月将身体朝树后挪了挪,紧紧咬住唇,不让一点热气溢出。

“哪儿来的耗子,哭的好生难听!”秦溯元咀嚼一颗冰糖葫芦,发出咔擦的诱人声响。

明月止住哭声,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眼睛张得圆圆的。

秦溯元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她,颈上一圈白狐毛,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透明的糖衣包裹着饱满的山楂,成了漫天飞雪里唯一的亮色。

明月咽了咽口水。

秦溯元又张嘴咬下一颗,两边腮帮子圆鼓鼓的,活像只偷吃的松鼠。

“你这耗子笑起来倒是好看!”秦溯元支吾道,嘴边一圈冰碴般的糖衣。

“我不是耗子!”明月垮下脸来,起身走到第一节台阶处,寒风夹着雪铺面而来,冷的她一哆嗦。

“你也是不想读书离家出走的吗?”秦溯元舔了舔最后一颗,有些舍不得。

远处草丛里,砚书头顶落满了雪沫,有些无奈。谁离家出走跑到自家下人院的?

明月舔了舔唇,眼睛止不住地朝他手上瞟。

“你要吃么?”秦溯元走下去,取下糖葫芦递上,手指黏黏的。

明月上前几步,头猛地向前一顶,秦溯寒发出“呜啊”一声惊呼便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手中红色圆球沿着台阶咕噜噜滚了进松散的雪里,瞬间被吞灭。

“呜呜有人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两只小腿在雪地上胡乱地蹬着。

明月边跑边回头看,见那白狐狸还趴在地上,不自觉笑出了声。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嘴角不禁上扬,明月振作起来,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尽快得到她想要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

......

砚书戳了戳秦溯元的手臂,刚想提醒秦溯元这样不合规矩,秦溯元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嘘!”

耳朵紧紧贴着门,隐约听到“脱衣裳”三个字,惊得捂住了嘴。

砚书见状,默默朝门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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