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溯寒所见,这余下的人本宫该如何处置?”
“红涯山匪徒暴戾横行,积怨已久,若不斩草除根,恐留祸患。”
“望殿下坑杀之。”
七月初九,太子萧珏奉王命招安红涯山山匪。是夜亥时天降异象,红涯山失火,共计二百六十三人葬身火海。太子仁德,为其敛衣冠,立碑于红涯山顶,世人皆颂之。
此战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匪患,圣心大悦,似是终于想起有萧珏这么一个儿子,不仅连下两道诏书褒奖其功劳,还下令大肆操办月底太子的生辰宴。
跟着褒奖的旨意一齐下达的,还有奖赏给十二皇子的金银宝器。十二皇子何许人也?
十二皇子萧灵,年十四。生母是御前伺候的宫女,诞下皇嗣后才母凭子贵升为贵人。萧灵五岁时,云贵人不幸沾染恶疾逝世。
萧灵年幼丧母,日日闹着要与父皇一同睡,圣人竟破天荒地准允了,两人度过了一段父慈子孝的时光。偏朝中对此事多有微词,在萧灵长到六岁时,圣人抵不住言官的压力,决定在后妃中挑选一位抚养他。
萧灵本性顽劣,偏李贵妃治得住他,圣人索性将他交给李贵妃抚养。那时李贵妃还只是贵嫔,圣人念其抚养两位皇子辛苦,才将她破格升为贵妃。
要说圣人最宠爱的皇子,非十二莫属。不仅儿时曾与圣人同眠,一身武艺也是圣人亲自教授,故而赏赐些金银珠宝也不算什么,故各方权当圣人宠爱小儿子。
即便如此,夺嫡的人选也没有十二皇子一席之地。萧灵尚未成年,又是孩子脾性,爱闹爱玩,母家在朝中更无根基。
连百姓都笑称十二是大宣第一位男公主,圣人对此种议论倒是不恼,反时常调侃他。原因无他,在所有皇子中,唯有萧灵先是他的儿子,再是大宣皇子。
太子沉寂已久,近几年碌碌无为,若不是还占着个名头,百姓恐怕快忘记太子是三皇子,而非五皇子萧怀。
无论是谋略还是脾性,都是五皇子更胜一筹,至少秦溯寒是如此认为,只是如今已经选好立场,便只能竭力为主谋划。无论将来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成王败寇,他亦无怨无悔。
一年前,太子便向他递来橄榄枝,他无意搅进这场铺满白骨的争夺,进云河书院只为做个纯臣,奈何天意弄人,老天派了个女子来到他身边,不知不觉中走进他的心。
而此刻,这个女子正在趴在他胸膛安睡。
秦溯寒一手揽着她,免得她被摇晃的马车震醒,另一手执拗地摩挲浅浅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血干涸成暗色。
即便那些调戏过她的宵小已死,一想到他们敢扒了她外衫,扭曲的暴戾又爬上眉角,额上青筋若现。
他承认活埋余下的一百来人是出于私心,也清楚若是招安他们可以为太子博得宽和仁义的名声。可他们本就该死,胆敢冒犯宋亭晚的人都该死。
怀里的人动了动,睁眼抬头看他,面上带着熟睡的潮红,长睫一眨一眨。眼神相撞的那一刻,秦溯寒收敛神色,连眉眼都柔和了许多,开口又是温润公子。
“不睡了么?”
宋亭晚揉眼,疑心自己看错,总觉得他脸色难看至极。她竟直接在他怀里睡过去,不禁感叹她对秦溯寒的戒心是越来越低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一刻。”
宋亭晚点点头,这是抱着她睡了一夜?他的脸色确实不好,唇也不似平日红润,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
被人压着,能睡好就怪了,宋亭晚惭愧地从他怀里离开些许,蓦地想起还有要事未完,刚睡醒的懵懂瞬间化开,挡开他的手,认真道:“魏枝呢?”
闻言,男人侧过头去,压低眉宇,淡淡开口:“死了。”
宋亭晚深信不疑,满心想着回红涯山报仇,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又被他按回去。宋亭晚以为秦溯寒是想和她亲热,恼怒地打开他的手,谁知他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下这一巴掌。
秦溯寒也不生气,反而将她抱高些,与她四目相对,叹气道:“骗你的。昨晚你睡下后时彦才赶到,按照你在信中的吩咐,由他送魏姑娘去西北边境的台州,如今估摸着已经出了青州地界。”
得知魏枝平安无虞,整颗心才安稳下来。抬眼见他笑盈盈望着自己,一脸得逞的表情,宋亭晚一头雾水,这人怕不是有受虐倾向?
闹过一番后,宋亭晚发现自己被掉了个头,从侧坐转变为完全跨坐在他腿上,双手也被他抓住,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误会解开后,两人安静片刻,秦溯寒握着她的手背到身后,环在自己腰上,强势地倾身过去。
宋亭晚习惯性地闭上双眼,男人灼热的呼吸愈来愈近,那片柔软意料之外地没有覆盖上来。
宋亭晚不解地睁眼,男人俊美异常的脸就在不到一寸的距离,还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他的眼蒙上一层水雾,眼底多了几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