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别。
“你回去了还能找着路过来?可别说笑话了。”杜明仪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揭他的短,目光反而看向余书辰,“再说我又不是想和你叙旧。余小友,你还记得我吗?”
没印象。余书辰摇了摇头。
“嗐,记不得也没关系。那你师父最近怎么样?她吃的好吗?修炼有没有累着?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茶,正准备给她送过去。”
他的眼睛里面虽然有能以假乱真得要溢出来的关切,但余书辰见过那么多的虚伪的人和事,怎么会看不出杜明仪问话问的丝毫没有情感,复杂的眼神仿佛是在隔着她看别人。
余书辰边应付他的话,边不禁深思。颂月寮是第一大宗,杜明仪又是寮主,他到底有什么把柄在温笺手上,才能让温笺破坏了两宗之间的亲事?
终于出了那间屋子,杜明仪派人同余书辰在颂月寮里好好转转。
方敛秋吩咐着人把两大箱东西搬上船。
莫沅看着余书辰远去的背影,想着她的脸,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了一个词——妖婉清丽,倒吸了一口气,一把拉过方敛秋,攥着拳,低声道: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不会是照着余恪传闻中的那张脸找的这么个妹妹吧?你不会是因为败给了余恪那么多次,就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妹妹准备欺负吧?”
大有他敢说句是,拳头就要招呼到他脸上的架势。
“我又不是那样的人,”方敛秋无奈,与莫沅保持距离站开,“你不信我,总该要信我们方家的家风家训吧。”
“那你是突然铁树开花了?”莫沅松开拳头,摸着下巴,“行吧,那你别干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我觉得我和那妹妹有缘,欺负了她,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罕见地皱起了眉:“但方家会允许你娶一个江湖女子吗?还是青梧的人。再说你们世家之间不联姻吗?你别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我们方家无所谓联不联姻,就算有,那也有我兄长在前面顶着,”方敛秋抿了抿唇,长长的眼睫垂下,“再说,我同余姑娘不太熟,还没到谈婚论嫁这种地步。”
“我说方敛秋,你磨不磨叽,”莫沅八卦道,“你不会还没有跟余姑娘表达心意吧?百年修来同船渡,我看你俩起码得有了百年的缘分,长得那样好、性子又温和的余姑娘,你不珍惜迟早会后悔。”
“我还有些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莫沅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开。
留下方敛秋站在那里沉思,红绸伴着绿枝在他头上摇着,日影变换着照在他的脸上,微微蹙起的眉展现了他现在矛盾的心情。
方敛秋被莫沅说的有了一种自己辜负了余姑娘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于余姑娘而言不是良人,他好像一个感情犹豫踟蹰的、心意摇摆不定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余书辰在颂月寮的人的陪同下逛了一圈,吃了一顿合口味的中饭,但她察觉出那个被杜明仪派出来带着她的人叫杜隽,性格麻木的很,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制着。
再次走到这边时就见方敛秋站在树下的身影。
“方公子。”余书辰走到他身边,轻轻唤了一句。
他的神色有一些苦恼,回头时看见余书辰,便将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深沉的眸色中,光斑碎碎地在眼里铺了一层。
“余姑娘。”方敛秋向她笑着,微低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正要郑重其事地说,“我其实……”
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个像木偶人一样的杜隽打断了方敛秋的话:“方公子,你要的东西都已经搬上船了,我送你们去渡口。”语气生硬,不容置喙。
杜隽一直跟着余书辰将她送上了船,并且给了她一个看不出什么木质的珠子手串:“寮主说这是专门送给余姑娘的东西。”
余书辰正要接过,一只手越过她从杜隽手里拿过那串珠子。
她见方敛秋的面色慎重起来,对着手串仔细端详了一番。
杜隽皮笑肉不笑,一双死鱼眼盯着方敛秋:“方二公子,我们寮主只是见余姑娘合眼缘,给她的东西不会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