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么个小小的人儿是否都听得懂,但她会跟着哭,跟着笑,还时时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然后说出一堆自己的道理。
她会一个人在海月升起的清夜,跟着月光飞到天尽头;在海雾迷漫的晨昏,追着雾光漫天飞舞;在百花盛开的时节,循着花香藏身到蝴蝶的眼睛里;在白雨磅礴的时候,一步一步登上婆娑洲的最高峰。
她和风雨雷电说话,同冰霜雪露交游,与芝兰玉树对饮,编织星光和春风做摇篮床榻。
她歌唱,哭泣,欢笑,悲伤。
她热爱这个世界,用她独特的方式,“我想让所有人都可以拥有更好的自己。”
小夭倚着相柳的肩头说,“原来我们的女儿,是这个样子的。”
相柳笑得发自肺腑,“我觉得挺好,很好。”
嘤鸣也不总是这样,很多时候她还是会在小夭怀里打滚儿,在相柳膝上淘气。
春日,小夭带着嘤鸣在山坡上追雪兔和柳絮,相柳的眼睛拥着她们沁红的脸颊,和奏着她们欢脱的心跳。
“肩膀。”小夭终于跑不动坐下来时,相柳右肩抖一下侧向她。她便靠在相柳肩上,一会儿就被春风熏得昏昏欲睡。
“爹爹,我也要肩膀。”白嘤鸣小嘴儿一张。
“好——来,肩膀。”相柳十分溺爱地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左肩头。
那只美丽的五彩神鸟又遥遥飞来,绕着嘤鸣歌唱。她第无数次伸手去捉,鸟儿倏地闪开,她却一个不稳从爹爹肩上摔下来。
“爹爹,我要它当坐骑。”嘤鸣站在地上,遥指着又一次得意地飞走的小鸟。
“嘤鸣,明天爹爹带你打猎。你想要坐骑,就要先学会猎捕。”
章莪山,是大荒闻名的天然猎场,山上异禽怪兽无数。一只脚的夔牛、两个头的野猪、长着人脚的怪鸟…甚至还有一种上古神兽,狰。
神族经常来此围猎,但都恪守一个规矩——不杀幼兽和雌兽,因此,章莪山的生态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平衡。
射猎激起了白嘤鸣似乎是天性里对极致释放内心的追逐。
追求极致的快乐,全力以赴投入一场与生命对等的狂欢。
光焰灼灼、横流放肆的有生之伦的欢乐。
好多次她都一骑绝尘冲向危险,而相柳竟都由着她冲进险境。
“这么危险你还惯着她!以前你是九个脑袋没有一颗心,现在心是有了,可九个脑袋都不带一个脑子的。”小夭知道他不会让女儿真的有危险,还是忍不住抱怨他对女儿太过娇纵。
“狂欢会在生命最跃动的时候降临,但它的降临却会使人忘却了生命。该如何选择,如何把握,她应该早点明白这些道理。”相柳每次教嘤鸣脱离险境,都会让她对这个世界更多一层理解和认知。
他们的射猎之旅还算圆满,白嘤鸣亲手捉了一只天狗,相柳帮她捉了一只三尾赤豹。野兽们不甘心被关进笼子,龇牙怒吼。
“明天我们来驯兽。”相柳告诉嘤鸣。
“爹爹,可不可以让我先来试试?”
“好啊,你可以先用你的方式来。”
天狗有着一只雪白的脑袋,身形像只野猫,虽然个头不大,却可以预警凶猛野兽的袭击,是可以帮人提前抵御危险的吉兽。
天狗总是“留留”地叫唤,嘤鸣就给它取名叫“阿留”。
嘤鸣特别用心、特别友好、特别周全地对待阿留,几天下来就用爱心和友谊赢得了它的信任、顺从和驯服。阿留现在已经是嘤鸣的铁粉跟班了。
赤豹就没有这么好应付。它毕竟是大块头的猛兽,山中之王狰的后裔,凶残,勇武,暴脾气。
嘤鸣的爱心驯兽法不灵了。
相柳将赤豹从笼中放出,它带着狂暴的愤怒和复仇的冲动,足踞腰伏,张开满嘴獠牙和相柳对峙。
直到相柳把它打得服气,表示愿意接受驯养。
“这世界不只有爱与友情的法则,也有必须依仗大棒和獠牙才能建立起来的规则。”嘤鸣听着爹爹的话,嗯嗯点头。很久很久之后,因这番话而让她衍生出的思想传到后世,成为仁爱德治和严格法治的源头。
“爹爹,我什么时候可以捉那只神鸟,驯服它?”
“嗯——这样,我们每天来掰手腕,等你掰得过我的时候,就可以了。”
嘤鸣耸了下肩,爹爹在想什么呢,这可能吗。但她还是答应了。
秋天的婆娑洲特别美,有一年中最摄人心魄的天空,最目不暇接的色彩,最清朗干净的月光。
相柳和小夭带着嘤鸣登上高山之巅,呼吸最畅快的海风,眺望最遥远的凡尘。
相柳扬手做了个结界,四周虚无的空气里忽然立起了镜面的墙,每面镜子看进去都不一样,小夭和嘤鸣看着那些被变得奇奇怪怪的自己,哈哈大笑个不停。
“爹爹!”无数回声响起,原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