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您仔细瞧瞧,我这样的烧火丫头,谁家看得上?”
“那你怎么不帮着劝劝?”
妙儿在心里嗤笑——因为我有眼睛会看,因为我还有点儿良心。
“椿哥儿大了,这般年纪,就是个倔牛犊。太太一味地讲道理,他只会对着来,反倒伤了母子情分。我看呐,不如说得和软些,先拢了他的心,让他懂得太太的一番苦意。太太,对门那就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身边总围着那么大一群人,今日哥哥哥哥地叫,说不定好上几日就丢开了手。且他送两根棍,人家回几个果子,都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何必放心上?将来总不至于因接了他家几个果子吃瓜落儿?。”
苏凝如只听进去了一半,掐着手里的帕子不答。妙儿一向得齐椿礼遇,有心报答,又说:“眼下有头一等的大事,太太正经该把心思放这边。”
她说的是商家,苏凝如却想到了那个狐媚子身上,恨道:“我早知她不安分,一直想找机会打发了她。谁知千算不如万算,竟让她趁机得了手。”
一想到自己锁在这,那贱人却有老爷日夜相伴,她不禁伤心地哭起来。
妙儿心里嫌弃,又不得不哄:“太太每日照镜子,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太太的容貌。我读书少,不知道该用什么好词,只说一句: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做得。小莲她算什么,鼻子眼睛嘴巴,样样都有,可哪儿也不出挑。老爷不过是一时新鲜,拿她当个玩意解解闷,摆酒开脸都不曾有,将来厌烦了,是去是留,还不是太太一句话的事。”
苏凝如将帕子盖上脸,哀怨道:“别说娘娘了,就是请我去做皇后,我也断不肯去的。我满心满眼里,只有老爷这一个,可老爷……老爷说她懂事,说她乖巧,说她会说话,说她身子好,还说她……他怕是嫌我老了!妙儿,我二十九了,哪里比得上十九的?”
妙儿暗恨刘婆婆躲得远,不耐道:“太太看着比我还年轻,何苦自怨?说句逾矩的话,我要是有太太这样的容貌,日日抱着镜子不得撒手。当初老爷一见了您,魂不守舍,不思茶饭,将自个关在屋里,铺纸研墨,细细致致地画,一天一夜不见出来。不说老爷,单说我,前儿太太插花,人比花娇,天仙似的。我看入了迷,把茶盅摔了,太太大度不同我计较,可见是人美心美。这样的好人儿,谁能不爱呀?”
这些话说到了苏凝如心坎上,她拉开帕子,闭上眼,满足地笑道:“夜深了,你去歇着吧。明儿早些伺候我起来,老爷还等着我回信呢。”
“是。”
妙儿拿帕子将她脸上的残泪擦净了,轻手轻脚退出去,到了院中,却不免长吐一口气——椿哥儿那样好的人,怎么这命偏就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