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秧抓着门框,把脸贴上去,可怜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有些难过。”
齐椿不知道要怎么哄她,只好说:“过午我有空,过来教你棍法。”
“好。”春秧破涕为笑,摇着手说,“师兄慢走。”
一会雨一会晴的,果然还是个小小孩。齐椿一笑,大步往外走。
春秧追出来,大声喊:“要慢点儿,雪里滑。”
齐椿回头,说:“好。进屋里去,外边冷。”
娘叮嘱过,别人给了东西,要跟爹娘说一声,爹娘再斟酌着回点什么,免得失礼。
春秧捧着两个盒子去找娘,李秀荣一一看过,犯了难。
那几个哨子还好,要点儿钱,但不是大钱。这印就不寻常了,虽不是价比黄金的田黄冻,但看着就不是凡品:质地温润微透,明丽纯净,难得四块印石色泽纹路几乎一样。这雕工也不凡,没有用复杂的手法,看着简单,却将古兽的意和形勾画得淋漓尽致,正是大巧若拙。
“这……他有说是哪弄来的吗?”
齐椿被商家人嫌弃,正是他整日练武,既不考学,又不懂生意经,也没见他交际攀附,看着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
难道齐老爷真将他当亲生子,打算将身家都传给他?
春秧摇头,很快觉出不对,指着哨子说:“在集市上买的。娘,虽说这些是石头做的,可是很漂亮,我很喜欢的。”
李秀荣笑道:“娘是那样的势利眼吗?”
春秧摇头,讨好地笑笑。
“你别小看它们,这石头贵着呢。”
“要五十个钱吗?”
李秀荣摇头,不想拿铜臭污了小孩,只说:“你师兄送了这么好看的东西,你也要送一样给他。王爷给你的东西,你留给爹娘的那两块没动,要不,你挑一个送给他吧?”
春秧为难了,小声说:“那是答应了送给爹和娘的,娘,我可不可以送别的?”
“你想送什么?”
“磨喝乐?行吗?”
李秀荣没忍住,喷笑,实在想不到那个孩子拿着磨喝乐玩是什么样子。
“娘……”
春秧委屈地撅着嘴看她。李秀荣连忙说:“是娘错了,娘不该笑。”
春秧摸着印石上的字迹,小声问:“不合适吗?我很喜欢磨喝乐呀!”
李秀荣忍了笑,正经提醒她:“春秧,你是女孩,你师兄是男孩,你喜欢的,师兄不一定喜欢。”
春秧张着嘴,接连眨了三次眼,点头说:“对喔,娘,我知道了,送礼要送他喜欢的才是。”
“对。或者送他用得上的。”
春秧点头,说:“那我知道了,我送厕纸给他。”
李秀荣又没忍住,笑倒在思儿肩上。这回思儿也听懂了,很婉转地提醒:“没听说谁家送礼送厕纸的。”
“也没说不可以送吧?”
春秧从凳子上跳下来,把它拖到亮格柜那,爬上去,拿它垫脚,碰到了柜子顶上的一个匣子。
匣子里装满了东西,很沉,高举着双手不好用力。她扭头喊:“娘,请帮帮我。”
李秀荣帮她拿下来,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爹带回来的,他说这是很好的纸。娘,你摸摸看,是不是很软?这么软,擦屁股就不疼了,它还结实,怎么擦都不会破。”
时人常用皮纸、竹纸或还魂纸如厕,富贵人家有用白棉纸的,有用棉布的。自家用的是竹纸,李秀荣头一回见到这样雪白如玉、柔软如棉又坚韧如丝的纸,因此怀疑道:“这不是厕纸吧?看着很要紧,等你爹回来了,问过他再说。”
“爹说不能写字。既不能写字,那就只能擦屁股呀!”
要真是厕纸,那犯不着放在那上面。李秀荣说不出个缘由来,只好先哄她:“终归是你爹的东西,万一他有了安排呢。”
春秧点头,把匣子盖起来,又问:“那能送小簪子吗?”
李秀荣摇头,说:“你师兄只系发带,从不戴簪子,学武的人,不方便吧。”
“哦。那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