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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怯(2 / 3)

瓶子才花六十个钱,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打那以后,老有人从她家门口过,倘若门敞着,那些人免不了要瞟几眼。

等齐椿回来,秋风吹得凉起,他要带她去城里添置新衣。她把这些事说了,末了和他商量:“旧的还能穿,暂且不用。虽说不怕这些麻烦,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椿点头,自此不在家做木工,而是背着剑在村子里溜达。偶尔“兴起”,就拔剑削点什么。

臂粗的树枝,在他手里,跟削果皮似的,轻飘飘就“落”了。比脑袋还要大的石头,被他用匕首生凿出一条鱼。有人偷看,他瞧过去,那眼神,像要把人削成泥鳅似的。

至此,齐家门口清静了。

有人跑去小雨家劝说,小雨娘听人说完凶险,只抹着眼泪诉苦。隔两天,她跑去王大娘家,托她转达了想和女儿断掉尘缘的意思。

这倒是意外之喜。春秧厌她已久,故意说得不情不愿,只肯出八两。

这比小雨娘盘算的要少一点,但八两银子,够给儿子聘个好姑娘了,于是纠结了两个晚上,她同意了。

小雨看到自己的卖身契,痛哭了一场,自此再不往那边去,只求王大娘往后帮着照看照看妹妹小刀。

九月下旬起,齐椿哪也不去了,专心在家刨木头。

十月初七一早,他把上了清漆的“宝船”给了她。

春秧摸着船头的小木头人,含着泪说:“谢谢师兄。”

有“爹娘”看着,这个生辰没那么落寞。风停了以后,小雨留下看屋子,齐椿骑马带她去海边。

春秧在他的鼓动下,对着寂静无声的大海高喊:“爹,娘,阿苗十四了,我过得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

霙州的噩耗,一直到了德光三十一年?的夏天才传出:福王世子因无名之疾离世,择定庚午月庚戌日入殓,随后昭告天下。

宫里派人去吊唁,也带去了圣旨,只是无人知道里边写了什么,也无人知道已过继的原福王府世孙是否同行。

春秧收到信的时候,已是五月十九,天使已出发好几天。她去了王大娘家一趟,托她去把小刀买了,把家里收拾一番,套好马车,带上小雨姐妹离开。

她第一次吹响了哨,把护送姐妹俩去积州方师父家的任务拜托给了他们。

去年年初,师兄带她们去方师父家拜访过,小雨知道这是送她们去享福的,哭着道谢道别。

春秧不想招人眼,以免路上就被堵道,拒绝了剩下的人相随,独自踏上了回霙州的路。

师兄很早以前就和她说过,倘若应急出行,走什么样的路线最合适。

春秧没有拿出珍贵的舆图,只照着这幅简单的树枝图走。齐椿记性好,会在路线以外,标记一些特别的事物,方便赶路的她以此来确定自己是否走错。

比如东边山顶上像鹰嘴的巨石,岔路边几丈高的野桃树,山谷中像瑞兽的挡溪石。

诸如此类的细节,让她安心循着路线返乡。

和出来时不一样,路上几乎没有设卡盘查。过了风坪县,只有官道一条路可走。她从山道拐出来,却没法插下去——官道堵了。

福王世子的死,是霙州这些年遇上的最大的事,官和民都要有动作。相邻几个州府也要有所表示,因此车马不断。

春秧倒回去,凭记忆找到秋菊婶?的家,寄放了马车,背着包袱走山道绕到城南去。

城门外的告示栏上,旧纸叠碎纸,新纸盖旧纸,早没了与粟有关的字。她偷偷松了一口气,抬手碰了碰新粘的鼻头,安心往里走。

城南入口的人少,但也不让平民随便进。权贵先入,普通百姓要等到日入才许动。

春秧蹲在远离城门的墙脚,仔细听四周动静,细听那些闲话。

就算是淘气的时期,她也没来过城南,和她记忆里的霙州不一样,这里的城墙显得有些破败,守卫寥寥,城门附近的铺子冷冷清清,唯有白事铺子前挤着一些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加快步子往北走。

吉康街的包子点心最好吃,从前他们常来,她也是在这里听到了梅花糕的真相。时隔两年再走到这里,是一种别样的生疏。

更夫敲响了梆子和锣,她抓紧穿过巷子,听着动静,悄悄翻了两次墙,抄个近路,再赶一段,就拐入了禾香街。

洪记杂货铺已关板,它的斜对面,松秋正忙着收拾没卖完的竹筐和篮子。

春秧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等他转身时才轻唤了一声:“松秋!”

松秋愣住,随即反手去拍身后的板,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思儿抱着娃跑出来,一见春秧也愣了,结结巴巴问:“你……你是……”

春秧抬手将假鼻头扭掉,不再压嗓子,脆生生答:“是我。”

思儿刚要叫,松秋回了神,拽了她一把。两人贴着墙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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