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
目光碰撞，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因为刚刚的动作，这会儿两人靠得很近。
狭小的车厢里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挤压，近得他能看到许知阮瓷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浓密眼睫毛阴影下淡淡的青。
没时间注意其他，周予臣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并在其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
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好像只是一两秒的时间。
“我…扣上了。”
许知阮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响起，打断这凝滞的时间。
来不及分辨她语气里的情绪，周予臣瞬间从微怔的情绪中回神，他退出过分亲昵的距离坐回驾驶座，笔直无措。
他刚刚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合适。
空间里又安静下来。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有一种难言的气氛在流淌。
静了几秒，是周予臣先开口的：“送你回去吗？”
许知阮点头，声音依旧温软：“麻烦你了。”
周予臣嗯了声，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的微微蜷起，指尖似乎有点点温度慢慢灼烧。
……
回程的路一直很安静，一路畅通到了老城区，周予臣在巷口停车。
连绵几天的阴雨天气结束，太阳悄然露出了半张脸，光线不再晦暗，浅浅的光晕落下。
许知阮道了谢正准备下车却又被人喊住，她搭在车门准备开车的手停顿住，侧身看向驾驶座的位置。
“怎么了？”
周予臣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眉眼温柔恬静，眼下微微的青，大概是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隐约可见疲惫。
最近的事情落在谁身上都会疲惫崩溃的，许知阮虽然每天看起来都很冷静淡然，但眼底的疲惫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她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只是太能忍，因此才会分外让人感到心疼。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周予臣说：“相信我。”
许知阮眉眼微软：“我一直很相信你。”
相信周予臣能行。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即便是在当年，人人都说周予臣没有周家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时，她也坚定的相信，她所爱的这个人，能做成他想做成的任何事情。
而现在，她相信周予臣能帮她度过难关，她不曾怀疑这件事。
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觉很好，被她全然信任的感觉让周予臣感到一种莫名难言的情绪，有一种隐秘的欣喜和满足，他暂时还分辨不出缘故，唇角的弧度不受控的扬起。
他看着她，搭在方向盘上的长指微蜷。
车窗外绰绰的光被防窥玻璃阻挡不见天日，一如那被时光封闭的隐蔽角落，有什么东西破土生长，肆意蔓延。
又或许，它本身就刻在了骨髓里，只是被遗忘了。
许知阮温声道：“开车小心点，你也好好休息。”
周予臣为了帮她找证据，应该很辛苦，她的言语难得带上了几分关心，而不是一贯为了保持距离的客气疏离。
那一瞬间，看着许知阮温软的脸，他抬起手想做些什么，但手仅是微抬，又克制放下。
最终，周予臣只是点头：“嗯。”
老城区的道路不够宽敞，车子不能停太久，许知阮准备下车时车窗被人敲响了，是方墨为。
许知阮有些惊讶，不单是因为他出现在这里，也因为他的打扮。
方墨为依旧是穿着高档的衬衫西裤，一副精英模样，偏偏身上系了一条□□小熊图案的围裙，气质格格不入有几分滑稽。
许知阮认出那是她和萱萱去买的围裙。
方墨为弯着腰，轻敲车窗。
许知阮打开车门，有些疑惑：“你怎么这幅打扮？”
方墨为眉宇温润：“我在帮红姨做粿，刚刚扔了垃圾回来就看到周律师的车，想着你应该在。”
许知阮有些意料不到：“你帮忙下厨？确定？”
方墨为以前是个厨房杀手，那时候兼职午休时，他和同事在厨房捣鼓吃的，差点把老板的东西给炸了，六年后有长进了？
这话说得方墨为面露腼腆：“别老是记得我以前的糗事。”
两人谈笑的熟稔让车内的人唇角的弧度拉平，他无意识的轻点方向盘。
他瞥了眼外面的光景，今天的阳光不大但有些刺眼。
方墨为像是现在才记起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弯下身和周予臣打招呼，语气含笑：“麻烦周律师特地送知阮回来了。”
像是男主人的语气，温和又尖锐的宣告着所有权。
方墨为：“这里不能停车，等下路堵了，周律师开车小心。”
周予臣扯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