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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梦(1 / 3)

昤安站在兰梦殿偏殿的屋檐下,看着连绵不绝的细雨,心乱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麻,她的眼前一时是那晚刺客自尽时喷洒出来的血液,一时是秋研叩首时的慌乱,一时是兰贵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画面,那些碎片一样的画面固执地粘连在她的脑海里,任凭卫昤安怎样摇头都无法淡去。

屋里,是正在生产的兰贵人孟梓桑,为了不使生产时的嚎叫声引来过路人的注意,孟梓桑特意将白布咬在口中,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在林颂的催产药的帮助之下开始艰难的生产。屋外,还是那样仿佛没有尽头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灰白的砖地上,耳边除了宫人们不断开门进出的声音和窣窣的雨声外没有别的声响,恍惚这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只有殿外越来越重的药水味和血腥味提醒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敲打着他们的每一次心跳。

毓书轻轻扶住昤安的手,道:“娘娘不必心急,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兰贵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定会安然无恙。”

昤安凝视着纷乱的雨,唏嘘万千,终于忍不住问道:“毓书,宫中,当真是生不出孩子来么?”

毓书沉默半晌,柔和道:“天意也好人为也罢,往事皆已过去,现在兰贵人不是正在生着孩子么?娘娘不要多想,且看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昤安望着灰白色的四方天空,突然觉得自己的愁绪就像这无边的雨一样没有尽头,自己也成了那些雨丝中的一线,随风飘摇着,像无根的尘土一样,不知要颤颤巍巍地飘向何方。她的言语里却没有任何悲戚,反而含了几分探寻,也不是询问,倒像是一种感慨:“这宫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突然,殿门洞开,昤安猛地回过头,却见冉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道:“娘娘,兰贵人难产,胎儿卡在产道里出不来,恐怕孩子和母亲都有危险呐!”

昤安深吸一口气,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寝殿,只听见冉月在后面急声呼唤道:“小姐去不得,产房污秽阴鸷,您去了恐会折了您的福气!”

昤安无暇理会这些传言,只快步奔至兰贵人的窗前,果见林颂满手鲜血地跪在床前,不停喊着“用力”,秋研更是紧攥着兰贵人的手,手背已被掐得青紫,兰贵人兀自瞪大双眼,额头上全是汗珠,弯弯曲曲的湿法搭在面颊上,已然用光了力气,但尤在挣扎着,见了昤安,俱是一惊,兰贵人不料昤安竟亲临产房,挣扎着将口中的白布吐出来,虚弱道:“娘娘这又是何苦?别让臣妾折了您的福寿,那臣妾才是……万死难辞。”

昤安让秋研退下,自己亲自上前握住兰贵人的手,言语坚定:“你是皇帝的妃嫔,你腹中是皇帝的骨肉,怎会折了我的福寿呢?倒是我要沾沾你们的喜气才是。我就在这里,你好好生产,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有我在,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林颂又给孟梓桑喂下了催产药,边喂边对她叮嘱道:“这催产药药力迅猛,虽是助产的利器,却也伤肝伤脾,这已经是产妇可以服用的最大剂量,还请贵人千万再坚持一下使一把力气,如若再不成,便真的无力回天了。”

昤安暗暗紧握住孟梓桑的手,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但她此刻却无暇细细回忆,只能死命遏制住自己的眼泪,暗暗为孟梓桑和她腹中的孩子祈祷着。催产药起了作用,梓桑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孩子也慢慢从产道里伸出了头,昤安只感到手中一阵疼痛,再定睛一看,自己的手上已然多了一块深红的掐痕。梓桑满头大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用模糊的听力判断着林颂的号令,将自己的四肢百骼都撑了开来,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伴随着这份力尽的,是孩子断续却响亮的哭声,仿佛是经过了漫长而艰难的等待,终于蓬勃地爆发了出来。

卫昤安一颗悬着的心骤然放下,她下意识地望向正在啼哭的孩子,只看见那孩子粉粉小小的一团,头上有一圈稀疏的胎发,身上还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她还来不及从这种巨大的喜悦和惊奇中抽身出来,就已经听见林颂的报喜声:“恭喜皇后,恭喜贵人,是个皇子!”

话音刚落,小皇子已经被擦拭干净,用柔软的布衾包裹着送到了卫昤安和孟梓桑面前,昤安起身让孟梓桑先看孩子,梓桑已经累到了极处,带着疲惫而温软的笑意抬起手轻抚孩子通红的脸颊,一双眼睛停留在孩子狭窄的五官上,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昤安带着许久未有的豁达的笑意,一颗原本紧绷了数月的心竟因为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渐渐放松了下来,有着劫后余生般的松快和释然,她忙向莫有灵吩咐道:“快去通知陛下,说兰贵人喜诞麟儿,母子均安。”莫有灵答应着,一面小跑着出了兰梦殿。

昤安正盘算着如何向后宫广喻这件喜事,却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着,一低头,却见梓桑正对她虚弱地笑着,梓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含着藏不住的喜悦,几近颤抖:“皇后娘娘,您的恩情……我孟梓桑就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您救了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就是臣妾此生最大的恩人。娘娘,您抱抱这个孩子罢,好让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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