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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2 / 3)

怎的就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刃,凉且深地割着她麻木的头皮。

王珩有这样的盘算她并不惊奇,她知道王珩会这么安排,因为换了她也是如此,只是她心中一直存有疑惑,无论是立亲子还是扶持宗室之子,都少不了兵变杀戮,如今朝野内一半以上的兵力都在河西霍羲桀处,不方便调用,剩下的一半则三分之二在司徒启手上,仅剩的那三分之一仅仅够戍卫安全,哪里谈得上发动兵变来遏制司徒启的势力?不等她问,王珩已经用他沙哑沉闷的声音回应了昤安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

“至于……用兵的事情……”他顿一顿,看向贺则修道,“爱卿,你来告诉皇后。”

贺则修侧跪向昤安,先是重重叩首,后忍着喉间的沙哑沉沉道:“自李林钧死后,陛下便开始借机在朝中各部各处安插自己的人手,除开财政司法吏户礼兵刑工这些必要的,陛下为防止有一日司徒启兵变造反,特特修建了大兴寺,名为修建寺庙为先帝祈福,实则在那寺庙的底下挖了五里开外的密室,再召集背景干净的壮丁秘密操练,总共有五万余人,每日自鸡鸣十分到三更之后,毫不间断地进行操练整顿。如今历经一年,所有部署已然结果,陛下为那五万人赐军号为‘长安军’希望有朝一日,长安军能助陛下铲除奸佞,匡政大业。”

昤安恍然,而后深叹王珩之谨慎睿智,怪不得王珩宁愿遭受天下人的唾骂也要耗费大量钱财修筑所谓的大兴寺,怪不得冷静淡定如王珩会在提起大兴寺之时出现那样痴狂兴奋的神情,他早已在心中算好了一切、谋划好了一切,等待着决胜时刻的到来。

王珩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朕,惟愿长安军如朕心之所愿,护天地长安,纵朕身后骂名千万,朕也不负此生一遭。”说罢,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上明黄的寝衣似被搅碎的春池一般,炸开无数荧光的褶皱,直将王珩的脊背都压弯了下去,刘苌忙上去扶住王珩,却正好接住了从王珩口中吐出的一汪浓艳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染于被衾之上,似是在冬日里开出的最无双诡艳的花朵。

昤安大惊,忙踉跄着跪行向前,却因为膝盖失力而重重地摔在了王珩的床榻边,右手手腕粘满了王珩温热而粘稠的雪,很快凝结成一朵朵破碎的血红的晶子。她刚刚喊出一声“陛下”,却被王珩摆着手压了下去,她知道王珩这是没多少力气了。

王珩扶着刘苌的手,靠在床边,胸前的起伏愈发剧烈,双目血红欲燃:“至于……至于司徒启和霍羲桀……朕走了以后,立即以商议后事为名召见司徒启及其党与,便如吕后杀韩信一般,诱其入内,秘密杀之,再灭其九族,广昭其罪名于天下,为无辜之臣平反昭雪,平天下人之怨!还有……还有霍羲桀,他若是没有反心那便好,咱们平战乱多的时候还要仰仗他,平了战乱以后,给他一个武官闲职也就罢了,此人鬼心眼太多,又手握重兵,轻而易举便可与朝廷抗衡左右天下局势。万不可为权臣,否则有朝一日定成司徒启一般的心腹大患。若……若他有反心……”他冷硬了声音,声声切切,“杀!绝不能留!”

昤安与贺则修均是敛声屏气,此刻也唯有诺诺言“是”,昤安把自己的脸埋在一片灰暗之中,似乎在这样的灰暗之中,自己的眼泪也变得灰扑扑的,饶是泪水挂了满脸也不会被瞧出来,她正兀自想着方才王珩的话,却听见王珩的声音骤然温柔了下来,再一听,却是在唤她的名字:“阿昤。”

她不敢怠慢,忙跪行两步,牢牢握住了王珩的手。只听王珩的声音一阵一阵卷进她的耳朵里:“阿昤,朕自知与你之间已无需多言……可饶是如此,朕还是要不放心地再拜托你一次,往后……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待我好好照顾妧儿,还有祈鸳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拜托你了。”

昤安此刻的声音浑然似从风里挤出来的一般,满是萧条和颤抖:“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用我的后半生来保护他们,哪怕粉身碎骨,也会护住他们一生安宁顺遂。”

王珩虚弱点头,却又将目光投向了贺则修,他微微喘几下,声音却顿时高起来不少:“爱卿!朕与你相识已久,算来也是难得一遇的知己良友,朕记得你说过‘清风自来,风月任走,吾心自立于天地之间,傲然灼灼,不染是非。’可朕还是……那样任性地将你拉扯了进来……你莫要怪朕!莫要怪朕!朕欠你的,欠你们的从容岁月,来世定会悉数报答,绝不亏欠半分!”

贺则修与昤安俱是惊诧感怀,只能久久俯首于地,任眼泪横流,只是不敢哭出声来。王珩又喘了一口气,接着道:“爱卿!朕平生在意之人不多,信任之人更是不多,朕今日,将大梁江山托付于你们,于你,朕只希望你效忠皇后,效忠新帝,凡事皆要与皇后商量,万万不可与她起了龃龉,要敬她、护她、助她,朕之所愿,唯有此一条,希望爱卿你千万答应朕!”

贺则修深深叩首,声音铮铮:“这些话陛下早已经对臣说了多次,臣字字谨记在心,绝不敢有负陛下所托!”

王珩顿住一瞬,铿锵发声:“你发誓给朕听,朕要听见你的誓,方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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