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困兽一样,拔出自己的剑就往霍羲桀心口上刺过去,霍羲桀却只是稍稍转身便灵活躲开,一边躲着姜应迎面过来的招式,一面用左手迅速地拔出腰间的佩剑。虽说是左手,可那剑在霍羲桀那里就像开了光似的,使得行云流水悠悠生光。
不过五招以内,就把姜应的剑“咣当”一声打在了地上。
霍羲桀看着跌在地上的姜应,还不忘轻轻缓缓地点评上两句:“心思太浮、力道也不够、步子还不稳,招式也太老套,你这样的功夫和头脑,真想不明白秦青为什么会与你僵持了那么久还将你铲除不去。”
姜应心灰意冷,只是伏在地上哀哀道:“何须废话?你动手罢。”
“动手?”霍羲桀微微冷笑,又忽然没了动静,只是侧耳听着外面那越来越甚嚣尘上的乱火的声音,道,“我被蛊虫折磨地生不如死,父亲在你这里去了半条命,齐鲁这一年多也在你手里生灵涂炭没个生气,你这么罪孽深重,你就算死,也不能是一刀了结这么轻松不是?”
他慢慢把话说完,还不等姜应反应,就两剑深深扎进了姜应的大腿之中,姜应的腿上登时就血流如注,满地都是鲜红鲜红的血,和霍羲桀剜肉那晚的血迹如出一辙。霍羲桀淡淡瞥他一眼,联行却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只是慢慢抽回了剑,道:“大火缠身,焦皮熏骨,自己却动弹不得,这般滋味,姜应,你好好享受。”
姜应看着霍羲桀慢慢走出营帐的身影,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剧痛如骨不能动弹,只是伴着那越来越近的火光嘶吼出声道:“霍羲桀!你今日这样折磨我,来日自会有人再折磨你一次,因果向来轮回,世间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你便以为你就再无敌手了么?我死了算什么?从林北再到当今的太后卫昤安,天底下有的是人想要你这条命呢!我便要好好看看,大争之时,你死我活,你这样无情无义还没有心肝的人,究竟能够逍遥快活到几时?无愁无忧到几刻?!”
乱火愈炽,覆上他的身体,迷了他的眼睛,以一种张狂又凌厉的姿态,席卷了半面天空。
自姜应死后,霍羲桀顺势接手了整个齐鲁的兵马军政,加之他之前攻下的粤北与老巢西北,他手中的人马已有四十万之多,且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已然可以与天下间任何一个反王,乃至于卫昤安直接相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的流言与猜忌骤雨般朝霍羲桀袭来。
霍羲桀独自站在自己的帐中,灯火昏暗之下,只看见他一双寒噤噤、清沥沥的眼睛正透出几分无端的深沉之色,那股深沉不是他一贯的寡淡,反倒多了些纠结和迷乱,丝丝扣扣地映在他乌黑的眼眸里。他面前的桌上是一方不大不小的紫檀木浮雕流云的盒子,被他开了又关,反反复复总不下十余次,那坚硬的木料在向晚的天色中一次次地生生相撞,发出僵硬而茫然的声音来,久了,连带着霍羲桀的神色也逐渐茫然起来。
一阵轻缓如无的脚步声慢慢响起,空中但闻幽香阵阵,珠钗将将,那来人不动声色地绕道霍羲桀身后,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霍羲桀略侧过头看了看她,随即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只是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苏絮含的目光轻轻落到桌上的紫檀盒子上,轻言缓道:“长安新到的消息,太后娘娘似乎对您擅自独占齐鲁的举动大为光火,这些日子为此事费了不少心力,也时常召贺则修和安骅前往授章殿密议,每次总不下两个时辰。宫里让妾身提醒殿下,还是多多提防着些,说太后并不是省油的灯,贺则修那一干人更是已经成了精的狐狸,让您万万不可小觑了去,”她略顿一顿,窥了两眼霍羲桀的神色,方道,“其实要妾身来说,她还真真是多虑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想必殿下早已经了如指掌了罢。”
霍羲桀不答,似是默认又似是否决,只是定定看着那一方乌紫的盒子,仿佛浑然未觉一般。
苏絮含早已习惯了霍羲桀的神秘和隐晦,所以全然不往心里去,一双温柔而潋滟的水润眸子笑意依旧,继续慢慢道:“我知道,殿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要当皇帝的意思,虽然妾身也不知殿下近些年为何一改往日的淡薄作风,转而开始卷入朝堂是非,可妾身知道,殿下您本性冷淡孤傲,一直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是从不管他人瓦上之霜的。您原本就是最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也定然不会有称雄天下、逐鹿中原的闲情逸致。
霍羲桀眉目微蹙,道:“你继续说。”
“可是,殿下最近确有几分动摇了,因为那朝堂政局就像一个潮湿且粘稠的沼泽,一旦触碰,便只能深陷,毫无脱身之法。不管触碰之人想与不想,都只能这般沉下去,直沉到底为止。就像您一样,您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将那紫檀盒子里粤北和齐鲁的金印都交还给太后,然后回到河西继续偏安一隅。”
“可是您更加知道,如今其他的反王都对您虎视眈眈,姜应的余孽更是对您恨之入骨,太后也将您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您若是贸然交出齐鲁和粤北的人马,相当于十分的元气去了一半,那些人见猛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