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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上】(1 / 2)

“九月[1],癸未之日,舒以少籌為宋玉貞:既身熱,以不能飤,骨疾,毋死。占之恆貞吉。”

“十月,乙丑之日,舒以少籌為宋玉貞。吉,不死,有裞,以亓故敚之,禱司命、后土各備玉一環。禱于二王。”

“爨月[2],丁巳之日,舒以少籌為宋玉貞:有廖。賽禱平王,武王[3]。”

“己未之日,饋祭?陵君興,????平。”[4]

云积得厚,早晨的天也昏黄,雨也缠绵。暑热隐到远方黑压压的山里,一夜之间,回廊上秋意弥漫。

望舒按照惯例祝祷完,翻看了一堆之前的卜辞。随后抱着一件半旧的白狐裘,接过阿度送来的汤饭,走到后堂东房里面。

为了保暖,屋里已连夜生起炭火,罗帏裹着暖气,厚重的缣帛将牅糊得密不透风,望舒只觉闷得喘不过气来。

“睡得好吗?腿有没有再疼?”他主动开口问。

宋玉拥着两床夹被,靠在一堆软枕上,气色不太好。听见望舒发问,只抬眼看了一下,又盯着床帷出神。

“搭上这个,我开户透透气,不然太闷。”望舒早习惯了他不理人,也不生气。将狐裘盖在宋玉腿上后,便走到门边,用铜饕餮挡住门,送秋光进来。

望舒转过身的时候,狐裘正缓缓向地面滑落。他本以为锦衾光滑,压不住东西,便将被面翻过来,又盖上狐裘。

谁知下一刻,宋玉当着他的面,再次抬手将狐裘掀到床下。

“别发疯。”望舒没忍住,责备道:“这还是多年前国君赏给父亲的。不然我一个小乐官,哪来的白狐裘给你盖。”

雨势不减,一阵带着雨的冷风从门里吹进来,宋玉打了个寒战。

“算了,拗不过你。”望舒踢开那只饕餮,让门“砰”地一声关上。随后把狐裘收叠,堆到床脚,又展开一床锦被。

“坐起来,我帮你束发。”他从漆奁里拿出角梳和棕茀,命令道:“披头散发,不吉祥,像厉鬼。”

要不是宋玉睡梦中还能说几句胡话,望舒真的怀疑这人烧坏了嗓子。三个月来,谁也不见,什么也不说。连让医官进来诊治都只能趁他喝完药,睡着的时候。

吃饭,睡觉,发呆,似乎一切只为了完成先生那句“活下去”的遗言。每每想到这里,望舒都想叫夏无咎回来,再打后者一顿——谁让他口无遮拦,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了?

望舒打开食盒,将饭菜端出来,在床尾的几案上摆好:“医官说要多吃些,骨头才长得快。”

宋玉拿起箸,安静地埋头吃饭。他新长出来的指甲很短,指尖圆钝,像那些不聪明的劳力者。

“寿陵君昨天下葬,我陪着弹唱了一天,哭得嗓子难受。上官老贼的儿子因为在葬礼上没哭出来,丢了右军左领之职。”

大夫三日而殡,三月而葬。

与景瑳监狱一别后的第二天,寿陵君便莫名其妙地死了。

望舒以他不太机敏的脑袋断定,人是景瑳杀的。可葬礼上景瑳真情实感地哭晕过去几次,他又动摇了自己的判断。

“小夏学东西很快,前几日学到《尚书》的<金縢>一篇,回来讲给我听,我很受感动。想起些昭王和令尹子西,子期的故事来。”

<金縢>的前半篇,讲的是武王病重,其弟周公向祖先祈祷,请求自己代武王死去一事;后半篇则讲了成王对周公从信任,到怀疑,再到悔悟改过,亲迎周公的过程。

望舒没怎么听懂小夏说的什么“君臣之道”,“使知废兴者而戒惧”,只觉得前半篇读来亲切。

“一直只听讲学,也不是办法。阿洛说让小夏和三闾子弟一起,从六艺开始学,我担心她比那些小孩子大些,容易受嘲笑。我想请你亲自教她书、数之类,射、御由我和阿婴来教。你怎么看?”

“橘树结了七十五个果子,比去年还多。”先生最初栽下橘树的时候,树苗十分纤细弱小,只挂三十几个果子,就摇摇欲坠。昨天他和阿洛一起量了树干,居然要四只手才能合围。

望舒每天来看宋玉三次,除了照料饮食起居,就是絮絮叨叨地说话。他最先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多亏阿洛扯着他天南海北地聊,如今即使宋玉一言不应,他也能自顾自说上好多。

“我这个乐尹大夫,本也是领空饷的,不够护着你们,更不够报仇。眼下左领之职空缺出来,我想去问问国君的意思。玉哥哥……你愿意教我吗?”望舒忐忑地抬眼看向宋玉,希望后者能多少给他一些回应。

闻言,宋玉“啪嗒”一声搁下碗筷,垂头不语。良久,丢出来几个沙哑的字:“我累了……放过我。”

放过你?放你去死吗?此时秋雨已停,风吹得窗子砰砰响。望舒努力不让自己向宋玉发火,站起身,在环佩叮当中,沉默地收拾碗筷。

手下的案几突然向前倾斜,他急忙伸手去扶,谁知慢了半拍,只得眼睁睁看着宋玉一扬手,残羹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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