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袋瓜果的褐衣妇人撞了上来,模样瞧着熟悉。
“张公,老妇已寻得安身之所,特来接吾儿回家。”
张钦抱着胳膊打量老妇人,记起了她的身份,“原来是杜周的阿娘,只是你来晚了,杜周早已离开不在此处。”
刘梅神情骤变,嘴唇颤抖,“可老妇并未见过孩儿,张公可知他去哪儿了?”
张钦不耐烦地敷衍,“谁知道他去哪厮混了,你自个儿找去。”
刘梅泫然欲泣,急得眼睛发红,“魏都城这么大,老妇找瞎了眼都找不着,孩儿那么小,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张钦正要开口赶人,妇人当即破罐子破摔,就地坐下哭喊起来,惹得过路行人频频驻足观看。
女人家哭起来最讨人厌烦,张钦铁汉铮铮,素来不打女人,被激怒了只是出言威吓大骂,他越骂老妇人哭得越凶,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赖上他。
张钦烦的不行,转身进楼,眼不见心为静,可这人总是闹着也不好看,想了想还是跑上楼喊宛娘子出面解决。
萧姝坐在铜镜前画眉,张钦步履生风地闯进来,喘着粗气大咧咧喊,“宛娘子,杜周的老娘过来寻不到人,在门口闹起来了,哭得正凶。”
眉笔一顿,萧姝微转眸子,平心静气道,“他不是在楼里好生待着么?”
张钦有些心虚,“两日前的晚上便没回来,我还以为他跟他老娘走了也就没过问,哪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话音一落,眉笔拍在案上的声响震得他心神一颤,连忙把嘴闭紧了。
珠帘噼里啪啦地撞出清脆响声,萧姝已经从内屋出来,径直出门下楼。
刘梅还在哭闹,路上堆了黑压压的人在看热闹,萧姝踏出大门,将刘梅抄起来,回头吩咐张钦,“备好车马。”
张钦如获大赦般打道去了后院。
女人的哭声终于止住,萧姝将她领进楼内,安顿好后,让兰草端茶给她压惊。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没了,老妇也不活了。”刘梅惨兮兮地抹眼泪。
萧姝头痛地揉揉眉心,她这几日都顾着自己的事,没见到杜周在眼前晃悠,还以为他那晚记仇了故意躲着她,哪里知道这人还真的跑没影了。
该去哪里找?
她又不是杜周肚子里的蛔虫,没个线索叫她怎么找?
大厅内唯有刘梅的啜泣声,萧姝蹙起娥眉,沉声道,“哭有什么用?能把你儿子哭回来?安静些,又不是不给你找儿子。”
刘梅被她阴冷的脸色吓着了,咬着唇大气不敢出一下,眼泪哗哗的。
萧姝在她面前来回转了几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疑影,“杜周阿娘好生在楼里等着,我去将他带回来。”
刘梅激动地站起,怕惹萧姝生气,小心询问,“我能不能跟着去?”
“你若想你的儿子安然无恙就别跟着过来。”萧姝走过去将她摁回坐椅,转而吩咐兰草,“好生招待老人家。”
兰草低头应道,“喏。”
外头张钦已将马车赶来,正在和刘泗交头接耳说话。
萧姝快步登车,目光从刘泗身上划过,落到张钦身上,“你随我去。”
刘泗见萧姝有意把他支开,忙说,“娘子,多个人照应稳妥些。”
萧姝说,“去金玉楼而已,都是自家人,不要偷偷摸摸互相算计。”
刘泗面色赧然,识趣地退下了。
金玉楼离楼兰阁不远,驾马车半柱香就能赶到。
萧姝迎着四面八方的眼色穿过正厅,目的明确地上了二楼,停在一间屋子前。
“踹门。”萧姝对张钦道。
张钦旋即粗暴地踹开了门,先进去开路,人进到里头,转头就撞见床上的香艳,脏话一骨碌涌上喉头,咒骂两声就退出去了,颧骨烫得恼人。
相比之下,萧姝就显得尤为淡定,她冷着脸走到宽大的床榻前,扬手掀了盖在两人身上的遮羞被。
“莺姐儿,杜周人呢?”
莺莺躲在男人后面,目光刻意躲闪,萧姝眼光毒辣,看她这副反应就笃定了杜周的失踪定和她脱不开关系。
“我与莺莺娘子有私事要谈,郎君还是先离开比较好。”萧姝善意劝说。
男子护住莺莺,萧姝气势太凌厉,他不由得发怵,色厉内荏道,“你们金玉楼就是这般待客的?明知房中有客还堂而皇之硬闯进来,还掀我被子,你实在太猖狂了,我要向盈娘子讨个说法!”
萧姝不想跟他多废话,挽起袖子徒手抄了一把凳子,作势要砸下去,“现在呢?你走还是不走?”
男子眼神飘忽,禁不住哆嗦起来,“怪不得他们背地里都说你是疯妇,如此蛮横无理,哪有才女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