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微湿,婷婷婀娜的身段俏生生地立在雨幕里,烟雨如梦,化作泼墨山水画卷中的一抹倩影。
少年朝她款款走来,粗布麻衣亦掩盖不住他的风华,那双标致的丹凤眼灼灼地看着她,比之从前,多了些其他的情愫,人也沉稳成熟许多,萧姝心中怪异却无法明确地判断,只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头倒生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衣衫湿了,若不嫌弃,就到寒舍歇歇脚罢。”杜周没问她缘何在此,凤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的眼,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白皙娟秀的面容沉静淡漠,让人读不出心思。
萧姝竟被他瞧得心慌,悄悄掐住掌心,“不了,楼中还有事要处理。”
杜周突兀地向前一步挤到她伞下,萧姝皱起眉头,正要训斥,便听他解释,“路上伞破了,淋了许久的雨,劳烦宛娘送我一程。”
他的衣裳确实湿了大半,萧姝带着怀疑打量他手中的那把伞,俨然不信。
“真破了。”杜周拿出伞,有一面破了个大洞。
方才她看到的是伞正面,背面如何没仔细瞧,看少年面色如常,应当没有说谎。
萧姝叹口气,“走吧。”
杜周取走伞撑在两人头顶,他正在长个子的年纪,身高蹿得快,只过小半月就比萧姝高出了一截,身形如竹般挺拔修长,站在她身侧并不弱势。
跟着杜周走了一段路,萧姝出声打破沉默,“外头下着大雨,你出来做什么?”
杜周回,“近日气候变化大,娘病了,出来给她买药。”
萧姝往他身上打量一圈,连点药渣子都没见到,“你别和我说药铺子都关了。”
“宛娘真聪明。”杜周立即堵她一道。
萧姝噎住,总觉着他在拿话刺她,目光投过去时,少年恰好侧过脸来,唇角微扬,眉眼弯弯的,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瞧不出半点戏弄的意味。
“雨下得太大,附近药铺都关了,伞也破了,我不便走远。”杜周解释。
萧姝仍有怀疑,“你就让你娘病着?”
杜周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方才故意留给她错漏,勾她同自己搭话,“家里还有备着的,这雨下不了多久,晚些时候我再出来买。”
萧姝,“......”
她问什么,这人总有一套说辞等着她,那她还问什么?
“宛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都能如实回答的。”杜周偏头看她,眉目温柔舒朗,瞧不出分毫算计。
搞得她像是在审犯人似的,关键人家不仅没生气,还特别配合她,极有耐心。
萧姝没由来地堵了一腔闷气,没应他,视线放在脚底,眼色都吝啬于给他。
到了母子俩安居的小院子,刘梅正坐在廊下挑豆子,抬头看到两人别别扭扭地走进院门,神情懵然。
“你娘不是病了吗?”萧姝站到廊下,看到刘氏好端端地坐着,不由得质问。
杜周神色坦然,对刘氏道,“娘,你病了就好生休息,豆子我替你挑。”
刘梅懵懵然地仰起脖子望着两人,不明所以。
杜周蹲下身来,举手覆住刘梅额头,“烧是退了些,再吃几服药就能好了。”
刘梅可算瞧出名堂了,杜周背对着萧姝,冲她使的眼色分明就是让她配合演戏。
明甫从前没这么多心眼,难不成是最近书读多了,心眼子也多了?
刘梅暗自腹诽,却还是心照不宣地配合他,“娘身子骨还硬朗,小病而已,躺一日就行,不要操心。”
杜周起身看向萧姝,“我说过我都能如实回答的。”
萧姝面色郝然,却是嘴硬道,“我又没指摘你。”
“嗯,我明白的。”杜周温声回应。
刘梅放好竹筛,站起来拍拍衣物上的灰尘碎屑,对萧姝道,“娘子衣衫湿了,先进屋换身干净的,待衣衫烤干了再换回不迟。”
湿裙子穿着确实不舒坦,萧姝顺着话答应,“也好。”
刘梅颔首,领着萧姝进里屋更衣。
刘梅的衣裳都是用麻布织成的,穿着硌皮肤,萧姝穿惯了绫罗绸缎,一时还不习惯,不过总比穿湿衣服好些。
换完衣服出来,刘梅在堂屋烧了一盆木炭,引她进去坐着,“这雨估摸着要下一两个时辰,娘子可以歇息一阵子再走。衣裙都已洗好了,正用炭火烤着,干得快。”
说着,刘梅捧来一碗煮好的姜汤递给萧姝。
萧姝双手捧着木碗,四处望了一圈,屋内家具陈设虽简陋,却布置得整齐敞亮,边边角角都打扫得纤尘不染,看得出刘氏是个勤劳人。
“你们日后打算靠什么生活?”萧姝记得送他们母子走时只封了些碎银子,算算日子,到这时候应当都用光了的。
刘梅坐在她对面的交椅上,拿起铁钳摆弄木炭,“我在昌平坊开了间煎饼铺子,白日里卖煎饼,晚上做些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