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霆轻步走过去,见他的王妃睡得香甜,剔透的脸庞枕在手背上,粉粉嫩嫩,像晨曦里新绽放的桃花,含着露水,娇艳欲滴。
她方才是在叫阿兄,哪位阿兄?让她捏额头的那位?
就让她这般念念不忘,梦里都呼着喊着?
贺长霆目光微微有些发沉,落在她背上,见方才的药早已在伤口上渗了一层,可以穿衣了。
他以刀柄敲击高榻边棱,知道她惯来睡的死,特意加重了力道,咚咚两声,扰了小姑娘香甜的睡梦。
段简璧揉揉眼睛,不高兴地哼了声,抬起脑袋看见晋王,惺忪的睡眼一下子便清明了。
抬起的半截身子又落了回去,扭头去找自己衣衫。
听晋王说道:“那件小的,可以不穿。”
有助于她的伤快速恢复。
而且,勒那么紧,他看着都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不穿怎么可能,段简璧脸皮没那么厚。
她当没听见他的话,仍旧提裙子遮在前面,欲要往书案那处去拿自己小衣,突然想到什么,又坐着不动,抬头看看贺长霆,本想从他神色里得到答案,但见他面色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又低下头去。
默了会儿,终于想到个不那么·露·骨·的说法。
“我能穿衣,回去么?”
若不能,她就不去拿那小衣了,这般情状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太叫人难堪了。
贺长霆从她欲言又止的羞臊神色里,也明白了她要问什么。
他看看她背上的伤,“你还能伺候么?”
段简璧不说话,能不能的,由得她么?
“回去吧。”
贺长霆转身到了书案处,站定,看了眼扔在案上的小衣。
段简璧以为他要帮忙递过去,坐在榻上等了会儿,见男人无动于衷,像根直愣愣的木头。
她怎么能指望他会做这事?
她近前,伸手拿了小衣,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穿戴好,调整背后的系带。
她反手背在背后,将一根根系带勒到最紧,灵活地打好结,正要去穿罗裙,察觉背上刚刚系好的带子“噔”一声松开了。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贺长霆的刀很有分寸,虽然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小衣,却没在她的背上留下一丁点触感,只将她小衣带子一根根挑断。
露出背来。
段简璧察觉脊背一凉,以为他又动了坏心思,嗔恼地回头看他,见他收了短刀回鞘,对上她敢怒不敢言的眼眸。
他索性连她肩带也挑断了,说:“明日来,若瘀伤加重,大刑伺候。”
沉静严肃的目光落进段简璧眼睛里,语气虽不重,威慑却一分不少。
段简璧眼睛眨了下,抱着裙衫往怀里缩了缩。
她很清楚,他说的出,做的到。她的瘀伤大概败了他的兴致。
穿好衣衫,段简璧却没马上离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有话想说。
贺长霆望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也不说话,沉默了会儿,见她执着地站着,遂问:“还有何事?”
他若不问,她大概要沉默着站到天亮。
段简璧确实有事求晋王,之所以犹豫不绝,是怕他会不允。
毕竟往常,他只有在欢愉时才愿意给她些恩惠,可他今日被扫了兴致,没能趁心意。她怕此时求他,会惹他厌烦。
可他既问了,段简璧又想试一试。
“我,我过几日,想回侯府省亲。”她知道自己提的不恰当,他说了禁足不能解,可是那些丫鬟着急回去,早没了伺候她的心思,她也想早早把人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想带上碧蕊他们,也回去看看。”
段简璧小声说着,心底忖他若是不允,还要寻个合适的省亲借口,实在不行,便搬出前几日他快意时给下的承诺,若有事出府,报他即可。
她思想了这么多,听男人淡淡地递出一个“嗯”字。
竟这般轻易就允了。
“谢王爷。”段简璧福身道恩谢,抬步便走,似乎多待一刻便多一层变数,生怕他反悔一般。
···
段简璧回家省亲本就是借口,不欲多留,可要安置下三个丫鬟,也不能太过牵强,第一次去见了自己从未谋面的生父。
听府中人说他近些年身体垮的厉害,早辞了官职,在家养病,深居简出,快被人遗忘了。
段家七房住的小院偏在西南一隅,窄狭逼仄,所幸七房人丁寥落,总共也就四口人,住着不算拥挤。
“七爷,王妃娘娘来看您了,快些起来。”
绣球刚刚砸到晋王身上时,孙氏没想过这个村野姑娘真能做晋王妃,懒得虚情假意寒暄攀亲,便是后来天家赐婚,她也觉得恐怕还有变数,直到最后一刻,段简璧要上花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