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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1 / 2)

她缓了一口气,忽觉失落,心尖空落落的,无处安放的酸涩迅速占据了整个心房。

“原来,困扰姝姝的竟是门第之见。”在她膝上喃喃低语。肩膀轻不可察的抖动。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两只手掌如铁罩一般强悍的贴在她脸上。

感知到她快忍不住的怒气,杨敏之终于抬起头来,点点笑意侵染眉间唇角。

他刚才竟然躲着在偷笑!

张姝再次扬起手臂,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一手牵起一只纤细的手腕,将她的玉手小心翼翼的捧到他的手心,合拢到他炙热的手掌中,最终安放到她膝头上。

四目相接,他黢黑深邃的眼眸中有细碎的光芒迸裂,愉悦,炽热,脉脉含情。她慌乱的瞥过头去,侧面水润的眼角处亦泛起一抹羞红。

这是他的女孩儿。是他于朝堂筹谋中裹挟得来的女孩儿。

若没有他一步步的机关算计推波助澜,她在乡野,他在朝堂,他和她就如天上的参与商,永远不会相识。

他俯下头,虔诚的将前额贴到手掌中的那双白皙柔软的小手上。她的手和她的身子轻微的抖动,却不再挣脱。

“你知道么,今日过府,我有无数次冲动想与侯爷提亲。既讨好不了你,讨好侯爷想必还容易些。”既窥到了她的心,语气又变得轻快诙谑。

张姝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找父亲何事?”

杨敏之依然半跪靠近她膝头,歪头望了一眼栏杆外波光倒影徐徐摇荡的湖面,笑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姝姝想听,晚上我告诉你。”

其实现在就是晚上。

他拿起刚才被他拨开丢到一旁的扇子把玩。

张姝从他手中夺过扇子,瞪他:“又不好生说话。”

他收起玩笑之色:“明日从宫中出来去宝山阁等我。”

她拿团扇遮住灿若红霞的面容,垂下眼不答话。不管他还跪坐在旁,自顾站起来走出水榭。身后传来快活的闷声低笑。

远处灯火通明的戏台上,伶人的表演已近尾声。

府中管事捧了一盘子铜钱从水榭外穿梭而过,去戏台处打赏伶人,也驱散了看戏的下人们。一时众人散开,收拾戏台的收拾台子,送客人出府的自去恭送客人。

她叫住一个在园中值守的婢女,教她给喜鹊带话,让她散了后自己回青鸾院去。

等喜鹊急巴巴的赶回来,张姝已经在小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换了寝衣,在镜前擦拭头发。

张姝打发走小丫鬟,喜鹊正要拿帕子给她擦头发,她皱了皱鼻子:“先去梳洗换身衣裳罢。”

她自小对气味最是敏感,稍微有一点腌臜的气息都能分辨出来。做打扫浣洗等粗活的婢女等闲进不得她屋子,能近身的也就一个喜鹊。

喜鹊期期艾艾的应了一声。临去水房前偷瞄一眼正拿篦子梳理头发的姑娘,安静柔顺的一如往常,应该没生她气罢。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这一晚上过得,别人看戏她也看戏。别人看得兴高采烈,她看得提心吊胆。时不时隔着水面朝黑压压的水榭睃来睃去,既怕哪个不长眼的闯进去,又怕侯夫人突然返回。

还好老天又饶她一回。

自杨大人过府来和侯爷说了什么,侯爷叫人把夫人请去主院,不知在忙活什么事,夫人后来一直没回水榭。

她从戏台那边回来时有心去主院打听,这次夫人身边的仆妇也不知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口风变紧了,她什么也没探听到。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从水房出来。正在廊间屋檐下边走边擦头发,空中划过来几颗小石子,分毫不错的落到她面前的地面上。

喜鹊狐疑的抬头朝小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院外高耸的梧桐树上,从梧桐枝叶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姐姐!喜鹊姐姐!”

杨清趴在几丈高的梧桐树枝桠上,冲她招手低喊,又竖起手指压到嘴边做噤声之状。

这棵树长在侯府,繁茂的虬枝却一路攀升,跨过院墙延展到隔壁的院落。

喜鹊心口一窒,刚“啊”的叫出声赶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杨清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树下头:“姐姐!劳烦你去叫张娘子,她与我家公子说好的!”

喜鹊朝他啐了一口,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低声暗骂:“好你个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且等着我喊人来拿你!”

杨清听没听见不晓得,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张姝,唤了一声“喜鹊”。

喜鹊进屋,“砰”的把门关上。

“姑娘!这次我可没听那小崽子的!”

张姝心中微动,推开刚才发出响动的屋子后面那扇窗户。

那一处挨着排水的沟渠,大如伞盖的梧桐枝叶遮蔽了大半夜空。

杨清已不见踪影。喜鹊刚松口气,跟随姑娘的目光看过去,倚靠在高处树干上坐着的白衣郎君,不是杨敏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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