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北镇抚司和兵部有权下达宵禁令,兵马司只能领命执行。”
“二郎这几日就更应该宵衣旰食,多加警醒,叫下头的人加强在坊间和商市的巡逻。”
冷冷出声的是杨敏之。
吴宣林牵起缰绳抱拳,肃目答诺。
都察院监察文武百官,于朝事上他不敢也不能玩忽职守。
但是,于感情一事,执念已起,就偏要跟杨敏之争个高下。
许是刚从瞌睡中惊醒,张姝忽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左边的窗户关着,外面是杨敏之,不再言语。右边的窗户敞开,吴宣林时不时与她说话。
在公府别院这几日,陆蓁教她打马球,已上过几次场,不过还未得心应手。吴宣林虽然跟她们那些小女娘们总是隔得远远的,其实一直在默默留心她。这会儿就她打马球时暴露出来的一些瑕点,略微点拨了几句。
张姝如坐针毡。吴宣林跟她搭讪,她不好不搭理。人家说的有理,她只得硬着头皮含笑谢他指教。
杨敏之那边始终一点声音都没有,对他们的交谈置若罔闻。
只听见车窗外杨清快活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就像被冻住了,最后发出两声蚊蝇似的哼哼,干巴巴的闭了口。
张姝把程毓秀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些,直往她身上靠。不知为何,情绪突然低落下去,心中酸涩蔓延。垂着眼也不再说话。
步入闹市,她这边的车窗突然被清泠泠敲击了两声。
她倏地直起身,把车窗撩开。
他从马上俯身下来,清冷的眸光静静看她,说:“我随二郎先去一趟北城兵马司,你是和程娘子先回还是......等我?”
她的心怦怦跳,眼波流动,瞅了他一眼。小声嗫喏道,“......等你吧。”
“好。”他微微勾了勾唇,叫杨清请几位女娘去附近的茶楼稍坐片刻喝喝茶。
杨清板直的身子松懈下来,歪在马背上笑嘻嘻跟杨敏之唱了个喏,领着车夫一甩鞭子走得干脆利落。
吴宣林的脸色灰青,再挂不住一丝一毫的笑意。
“走吧,”杨敏之吁了口气,跟他说似乎也在对自己说,“我晚些时候还得去都察院,没有那些工夫陪二郎消磨。”
......
茶楼雅间。
张姝问程毓秀想点个什么口味的香茶,程毓秀挑眉一笑:“不要太酸的,闻了一路,有些受不了。”
喜鹊摸了摸胳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从程娘子转到自家姑娘身上,干笑着打圆场:“在马车上坐久了是怪不舒服的。”
张姝娇羞盈面,怯生生的抿着唇不吭声,令人生怜。倒叫程毓秀不忍心再打趣她,“安心,我谁也不说。不过我也有一桩不情之请,请姝娘帮个忙......”
两人最后点了一壶茉莉香片,就着茶点饮了小半壶,又说了会话,杨敏之回来。
程毓秀适才已和张姝商量好,这几日都歇到侯府。
等张姝带着程毓秀一行人回府,又把张侯爷和何氏吃了一惊。以为她一直得住到西山行宫宫宴过后再回来,没想到才几天就跑回来了。
这回碍着有程家娘子这个客人在,侯府的下人不知道还要不要拦着杨敏之,一愣神的功夫就叫他进了门。杨清也够机灵,提前回了隔壁,忙不迭的叫家中下人把大公子早就准备好的赔礼一股脑搬了进来。
张侯爷斜眉斜眼的瞅了一眼垂手恭敬站在厅堂中的杨敏之,也不搭理,只顾问自家娇娇怎么突然回来了。
张姝扶着侯爷的胳膊走到厅堂旁边的回廊里,顺手把他握在手里的拐杖抽走搁到一边。
“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收到一封信,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呢。爹爹您去会客罢,莫紧着问我。我去娘那里了,我们还得招待程娘子哪......”
她娇声娇气的哄着侯爷。回头偷偷扫了一眼杨敏之,眸光灵动,唇边滑过一缕俏皮的微笑。
杨敏之被她一记眼风一缕娇笑乱了心神,胸口就像挨了一记软软的棉花拳,又是酸又是甜,满腔满腹的柔情荡漾。
“谁给你寄信?我怎得不晓得?莫不是你义母?”
张姝连连点头,乖巧附和,“就是义母......”
娄夫人收到她送回河间的香囊后,给她递了一封信来,给她说了些老家琐事,她当天就拆开看过。她着急回家要看的信,是他从江陵托快驿送回来的那封......
杨敏之了然,以手握拳,遮住唇边绽开的笑意。眼中柔光追随廊下渐渐远去的婀娜身影。
直到一个臃肿的身躯遮住了他的视线。张侯爷不满的清咳了一声,踱步到他跟前。
“世侄啊,你可是把本侯爷给害惨了喽......”张侯爷拿手指头点过来,惊觉手中的拐杖被乖乖女儿刚才放到回廊下头了。
这下不好再装病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