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三个人还是睡到了一张床上。张姝睡相最老实,躺在中间,两手交叉轻放在腹部,闭眼就真的要睡过去了。
“哎,别这么快就睡呀。”吴倩儿轻唤她,显然还有一肚子话想说。
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反而能得到与往常不一样的发现。比如吴倩儿,在突然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恶毒和伪善后,也突然感受到真诚的善意是什么样的。
吴倩儿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心里的话,陆蓁担心的问:“我们看到了那个……眼睛不会长疮吧?”
她一开口,另外两个女娘心知肚明她在说什么,都红了脸,只觉得纱帐内有些闷热。
张姝呐呐的回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仗着夜色暗沉,陆蓁疑惑出口:“邱嫔......他们在那个的时候,都没看到他们亲嘴......”
“你从哪听说亲嘴就是要干那样的事!”张姝又羞又急,低声叫起来。
“恶心!”吴倩儿啐了一嘴。不管是那个,还是亲嘴,都让她觉得恶心。
陆蓁被她俩吓一跳,有些心虚,“坊间的话本子上不都这么写的么?别告诉我你们没看过!”虽然话本子上的诗词写的很蹩脚,小像画的很粗糙,大概情形她总是晓得的。
“没看过!”两道声音响起。
“你们?”陆蓁不信,噌的从床上坐起来,“谁说假话、谁就是像邱嫔那样的假正经!”
一番盘问,还真让她碰到两个从没看过话本子的人。
想想也对,吴倩儿自诩皇后胞妹公府家的小姐,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虽然身边不乏同龄的女孩儿,她们都只敢敬着她捧着她,谁敢跟她交心说这么私密的话题?
张姝安静柔顺不擅交际,朋友比吴倩儿少得多得多,更无从得知了。长这么大唯一看过最出格的东西,就是程毓秀的两张针灸人像图。听过的最出格的话,除了今晚,还是上回程毓秀跟她和陆蓁说妇人怀孕之类的事。程一娘告诉她们男女行房会有孕,怀胎十月会生产,也没跟她俩说那种事啊。
“我若骗五娘,我比邱玉瓷还讨人嫌!”吴倩儿傲气的跟陆蓁起誓。
“行了吧!你本来就够讨人嫌的了。”陆蓁重新躺下来。
“那他们是怎么干那事儿的?”提起邱玉瓷,吴倩儿既厌恶,又忍不住想知道。
“你问话本子里那两人吗?”陆蓁谨慎的回了她一句。
模棱两可的答道:“那诗词我背不下来,画像画的也很模糊,两张脸贴着,两个身子抱在一起,衣服穿了跟没穿一样,哎说得我都害臊!我藏了一本在我屋里,改天偷摸给你拿过去!”
“别拿给我,我可不想看!一想起那个贱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就要作呕!”
口中愤愤的,像要把从邱玉瓷那里没讨到的便宜讨回来再发泄一通。
“蓁蓁,你看话本子时,就没担心眼睛生疮?”张姝大着胆子问。
“那能一样吗?话本子上两小人儿就算又亲又抱的也不会动啊……”
张姝小心的把绸被往上拉遮住口鼻,不再吭声。她虽然没看过话本子,人已经抱过,嘴也已经亲过好几回了。
甚至不止亲嘴。就在刚刚过去的白日,他还亲了她的脖颈。时轻时重的吮和吻,抽空了她身体里仅有的一丝力气,让她身软体酥。如果不是被他搂在怀里,她会从几案上失力掉下去。
若仅仅是亲吻,他喜欢亲她,她也愿意迁就他。
他开始总是很温柔,让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捧在手心里,被他细致入微的呵护喜爱。可是每回到后面,就像有一头野兽从他身上苏醒,热烈,坚硬,野蛮,让他整个人变得不像原来那个清冷端方的他。
他的亲吻从情人间的爱意流露变成了战场上的掠夺,叫她害怕。
可是要说完全不舒服,或像吴倩儿说的那么反感,也不对。唇舌相接的湿软和晕眩,突破禁忌的紧张和刺激……他似乎从中获得了极大的快乐,使她即便被亲到哭出来,为了他她还是愿意忍受的。
她晓得她在忍受的时候,他也在克制。
“可是成亲后都要做这样的事呢。”陆蓁轻轻的说。
吴倩儿烦躁的:“那我宁可不成亲!”
“你不是喜欢杨敏之吗?”陆蓁扭头问,看不到吴倩儿,睡在她俩中间的张姝似乎动了一下。
“抱歉,姝姝,才想起来你也喜欢。”她笑嘻嘻。
张姝闷着鼻子哼了一声,干脆拉高薄被把整张脸都遮住。
“说明我俩眼光好!喜欢一个人跟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哪个郎君,我把他放心里自己想着高兴就成,我又没想跟人家做这么恶心的事!对杨敏之我想想就够了,百年清流之家的名声是白来的么,人家的仕途都是自己实打实挣来的,哪稀罕跟外戚结亲呢。”
吴倩儿怅然收了话音。
张姝默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