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对我的喜欢。”她再三深深呼吸,再三权衡,终于说出这句话。
她没有再否认。是的,她喜欢杨敏之。
“我不想骗你们,更不想骗三娘你!你对我赤诚以待,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她的声音在夜空中紧张的发抖。
陆蓁惊讶过后有些模糊的懂了些什么,安静的不再戏谑。
过了一会儿,吴倩儿苦笑道:“若是这个方面,是够特别的,确实应该唯属于张娘子一人。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听了张姝的话,她有些突然,但更多的是释怀。状元郎身上有千般好,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唯有张姝所说的两个喜欢,只属于彼此有情的两人。
张娘子晓得如何回答能让她明白,又尽量不伤害她的颜面。实在是个既温柔体贴又聪明良善的女娘,让她对她的好感和亲近之意不但没有减少,还更多了呢。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酸涩失落。
“张娘子,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不介意吧?”吴倩儿微笑问她。
张姝有些犯难,别人心里怎么想,她管不到,只是,“若以后你真成了亲,有了夫君,你还会想着杨敏之吗?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夫君……不太合适?”
“心长在我身上,他管得着我心里在想什么人吗?”还是那副傲气的公府大小姐做派。
可张姝还是觉得好别扭呀。她软言细语的说,虽然她不介意当然也管不着吴倩儿心里怎么想的,还是情愿她莫要那么去做。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借口,归根结底是小女儿家的私心作祟。
陆蓁听她们俩杨敏之来杨敏之去的,不胜困倦,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
张姝还在纠结,吴倩儿扑哧笑了一声,“逗你玩呢,我哪有那么厚的脸皮。”
“但愿你们俩能走到最后。”她悠然喟叹了一声,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惆怅和沧桑。
也许是安静的夜色激发了她想要倾述的欲望,也许是在邱玉瓷那里受到的算计和委屈一直横亘在心里让她心中郁结不吐不快,她叹息过后,轻声说:
“我姐姐也曾经和一位首辅家的公子定过亲呢。”
“皇后娘娘?”张姝轻呼,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私密的事吴倩儿也敢拿出来说给她听?
吴倩儿安抚她:“胆子别那么小,你就当我说梦话罢。我姐姐在入宫选秀前,本来正在议亲的,双方连婚书都换过了,后来我娘......”
她又叹了口气,暗哼了一声,涩然道:“那一年是万岁亲政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选秀,凡是京中官员和勋贵家中的未婚适龄女子都可以参选。我娘退了那桩婚事,给姐姐也往宫里递了选秀的牌子。我姐姐就是在那会儿被选中成为皇后。”
她说完,张姝半晌不做声,她又补了一句:“我姐姐退婚后参选这事,不算违制,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太后娘娘,敬妃她们,也都知道。”
不过她那会儿还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原来定了亲的人还是可以再退亲的啊。等她再大一些,有了些稀奇古怪的少女心思,这件平淡的往事在她心中便被无形赋予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但是后来不论是邱夫人还是皇后,都不再跟她谈论当年的事。
“你知道当年和我姐姐定亲的人家是谁家吗?”
张姝不敢回答,吴倩儿只当她不晓得,自问自答道:“是前任首辅卢温卢家。和我姐姐定亲的人是首辅之孙卢梦麟。卢阁老还曾经是万岁的帝师。”
“我娘贪慕虚荣爱钻营,她巴结太后,逢迎承恩公和公夫人,还总打着为皇后和我好的名头。让我觉得很丢脸,甚至厌恶!不过,自从卢阁老致仕,卢大公子获罪被流放,我又感到很庆幸,多亏她长了一双势利眼,退了姐姐的婚事,要不然如今姐姐就不是坐在凤座上,而是成为罪官家眷。”
兵部尚书母女于太后的诗会上被带走,让她心有余悸。
“可是为什么......如果真的是她把邱玉瓷弄到宫里头去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吴倩儿说着,又压抑的哭出来。
张姝慌忙侧身过来轻拍她的手臂抚慰:“邱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她是真心对你和皇后娘娘的!”
她也有疼爱自己的母亲,邱夫人对吴倩儿和皇后是不是真心疼爱,一眼就能看出来,做不得假。
“可若不是她,邱玉瓷从哪里晓得我姐姐在闺中时的喜好,爱做什么打扮,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处处模仿我姐姐的气度谈吐,做张做致的,以前我还以为她是真心仰慕姐姐,原来竟是包藏了如此险恶的用心!”
张姝心中微凝。她们刚到行宫时,陆蓁也随口跟她说过,邱玉瓷的形容做派有些像皇后娘娘。
“邱嫔是与你一起长大的么?”
吴倩儿在黑暗中摇头,同时说道:“不是,也就这几年,舅舅舅母过逝,舅家那边没有出息的族兄弟可以倚靠,我娘才接了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