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饭局过后,生活如常进行。
沈将领着汪以岚去办了身份证,费了一番周折,好在最终是办下来了。汪以岚正式在这个世界有了身份,摆脱了黑户。
是值得开心的事,因为至少不用担心某一天汪以岚会被抓走。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孟扶光周一至周五在上课,偶尔会因为论文和汇报焦头烂额。拿着平板看论文,能从桌前看到沙发上,看得那叫个东倒西歪、四仰八叉。
要是问她家中多了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话……很奇妙。
以前独居,除了做饭,孟扶光事事亲力亲为。可她本人并不算什么勤快人,拖延症又极为严重,所以家里经常在非常乱和非常整洁之间来回跳跃。
现在。
不仅家里看上去好多了,而且对于孟扶光自己,饿了可以喊汪以岚做饭,渴了可以喊汪以岚倒水,热了可以喊汪以岚开空调。
使唤人真的会上瘾。汪以岚也愿意去宠她。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汪以岚在看到佩剑上镌刻的那行小字后,心境似乎正在产生微妙的变化。
有时孟扶光会故意调戏汪以岚,将他惹得恼羞成怒,却因嘴笨,说不出来反击的话,只得怏怏离开。
借口都一样,说是口渴。
不过她没见过几次真的去喝水罢了。
空荡荡的家中,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热闹起来。
周末空闲的时候会带着汪以岚到处走走,教他如何融入现代的人类社会。汪以岚超乎寻常的学习能力让孟扶光叹为观止,不止一次地发出由衷的赞叹——“人比人气死人。”
说起汪以岚的那柄佩剑。
孟扶光专门找人定做了一套放它的剑架,摆在壁挂电视下方的电视柜上,有些落灰。
没办法,这可是开了刃的真材实料,属于管制刀具,当然不能随便往街上带,孟扶光可不想蹲局子。
许许多多的日常,构成了流动的时间。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前走。
有些不可言说的事物,正在生根发芽。
B市的夏天到了。
炎热的夏季到了,意味着学期也进入了末尾。
期末周开启。
孟扶光是非常典型的文科研究生,期末的多数课程都以论文结课。看上去比考试好点,但没有好太多。
每门课老师留的期末小论文的字数都是四千字往上,有些和创作类有关的课更有一万字往上版本和两万字往上版本以供选择*。
一股脑地留下来,孟扶光看着大几万的期末作业,在公寓的电脑前,无尽哀嚎。
“救命啊!谋杀啊!这么多的作业,我到底怎么编出来啊!”
这是孟扶光早上睁眼、洗漱、吃早饭,然后准备写作业,坐下之时固定会说的一句话。
汪以岚习以为常,他都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抓耳挠腮,写两笔。实在写不下去,哀嚎,再写两笔。觉得写得像屎,删除,放弃挣扎,躺到沙发上摆烂。
这种情况持续至期末周结束,孟扶光紧赶慢赶,在各门课的最后截止时间前,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去了。
写得很烂的烂东西。
交出去后,孟扶光对着自己的文档疯狂忏悔。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了凑够字数,到底写了多少页的水词。
罪过,罪过。
兴许是长期高强度的学习让身体形成了记忆,在所有事情都完成的第一天夜晚,本应好好休息放松的孟扶光罕见地失眠了。
盖着被子热,不盖被子冷,反正是怎么睡都睡不着。
躺在床上盯了许久的天花板,孟扶光突发奇想,打算做个旅游攻略,趁着暑假没什么事的时候,带汪以岚去游历。
以前孟扶光惋惜他的灵魂被困于游戏世界,纵有如此的想法,却没有办法实行。
眼下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
孟扶光从卧室出来,来到客厅,发现汪以岚也醒着。
汪以岚依靠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正看着城市的夜色。孟扶光的公寓楼层高,处于繁华地带,楼前没什么遮挡,能一望到远处的大厦。
夜中点点灯火交相辉映,景色独好。
她很喜欢在空闲的夜中开一瓶自己的存酒,香槟或是起泡,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倒在香槟杯中,边喝边望风,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此刻。
“怎么不睡?”
出神的汪以岚被孟扶光的声音吓了一跳。
“刚刚做了噩梦。”他说,“醒来以后就睡不着了。”
孟扶光打开冰箱,拿出镇好的起泡酒,“砰”的一声打开木塞,倒了两杯。
“喝点?”
她走到窗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汪以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