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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平时太过神采飞扬,而现在情绪平静的仿佛不是那个满世界招摇的林焰辰。
不,岂止是平静。
宁浅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让本就情绪不高昂的林焰辰下楼后又低了八度。
再看乔京盛,站在林焰辰身旁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好像刚刚巴不得原地隐形。
“走,送你们回去。”
林焰辰伸高一只手走在前面带队,动作懒痞散漫。
就好像所谓的发生了什么,只是宁浅的错觉。
坐上跑车,宁浅报的地址最远,等到车里的座位一个个腾空了,林焰辰最后一个送她回去。
“棉花糖,家庭条件可以啊。”
坐在副驾驶位的林焰辰调侃宁浅。
他指的是宁浅报的秦家地址,地段地价很高,一般人家庭只有仰望的份。
林焰辰总觉得棉花糖骨子里有些质朴和老土,怎么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没想到这次还真看走眼了。
宁浅不想让林焰辰知道她寄人篱,但更不想撒谎骗他。
跑车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宁浅在后座提高音量,有些僵硬的说:“林焰辰,我就是普通家庭的小孩。那不是我家,我妈妈带着我在那家人家里当保姆。那家人对我很好,我能在思远读书,也全靠他们帮我。”
为了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宁浅刻意说的字正腔圆。
软糯的声音在夜幕之下吐字清晰,语气平淡,却又透着寂寥和小姑娘的坚强。
林焰辰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宁浅会解释的这么认真。
他生来含着金汤勺,身边结交的又大多是商贾之子,贫穷对林焰辰来说是很遥远的概念。
物质上未曾有过匮乏,并不代表,林焰辰没有烦恼,比如当下他就很烦。
他的那种烦恼又和宁浅的不一样,对比起来,他的烦恼更想是庸人自扰。
他想了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宁浅,“棉花糖,至少你还有妈妈。”
林焰辰很少这么着调的说话,他的优越体现在方方面面,声音也不会例外。
认真说话的时候,仿佛有莫名的磁力,有奇妙的魔法可以抚慰人心。揪着心担心被林焰辰瞧不起的宁浅,当场就放松下来了。
等等,林焰辰这句话,什么意思?
红灯闪烁了几下,转变成绿灯。
跑车咆哮起步,打算了宁浅的思路。
十分钟后,车停在秦家小区大门外。
十分钟的时间里,林焰辰那句话不断在耳边循环播放。
语气太过耐人寻味,倒不是有哪里特别。
而是语气太正常了,正常到反而不像林焰辰了。
他用了至少,至少的意思是——
宁浅控制不了自己,她在往很糟糕的方向上联系。
柔软的脏腑处仿佛被调皮的小人掐着疼了一下,鼻头酸酸的,嗓子眼也被堵住了。
林焰辰看起来好像很富足,坐拥有一切无所畏惧的模样。仔细算来,他也不过十六岁。十六岁,难道不能算是一个小孩吗?
一个小孩,如果没有妈妈,该多可怜。
宁浅在电光火石间,拿很重的筹码和妈妈做比较,她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妈妈。
贫穷,匮乏,哪怕是残疾,哪怕现在她和妈妈有很深的隔阂,她也要义无反顾选择妈妈。
那如果林焰辰的意思,真的是他没有妈妈该怎么办?
原本是林焰辰在安慰宁浅,现在位置已经颠倒过来。
宁浅把全部的脑力运转起来,她想安慰林焰辰。
在下车前,宁浅回过头来,看着林焰辰。
月色下,小胖脸上有怯懦犹豫,她还是鼓起勇气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说的对,至少我还有妈妈。”
“虽然我爸爸不在了,但至少我还有妈妈。”
说完这两句,宁浅拔腿就跑,逃似的奔到小区里面。
含脂肪率很高的身躯,高速移动出笨拙的喜感。
低落不药而愈,林焰辰被逗笑。
“老刘,这一段行车记录仪拍下来了吧,回头一定得发给我。你拿回去也多看看,多逗啊,别成天板着个脸,跟谁拖欠了你工资一样。”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老刘早就习惯了林焰辰的不按常理出牌,递给他一个“你瞅瞅你笑成这样合适不的眼神”。
“她刚才说,她爸爸不在了。”
林焰辰的笑意戛然而止,“……”
老刘静静看着林焰辰语塞。
他忽然觉得周围静的可怕,只剩宁浅传递给他的这条信息在周围萦绕。
她爸爸不在了。
宁浅是在以最原始,最傻瓜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