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综野没想到,还没找林焰辰算账,他倒是先上门了。
这些日子里,蓝综野始终没有从宁浅去世的伤痛中缓过来,仅管内心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在外表上,却从一开始的不修边幅,到逐渐和从前别无二致。
反观林焰辰,葬礼那天光鲜亮丽,看不出悲痛,这一次出现却像一株被不知名病毒感染的植物,仅管枝叶仍旧繁茂,形态上却已经奄奄一息,散发着腐坏的味道,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样。
蓝综野神色复杂地盯着林焰辰,半晌才说出一句:“你磕药了?”
林焰辰宛如没有听见这个问题,眼神里有干涸到极致的焦躁,“蓝综野,把那句话再问我一次。”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蓝综野当然不知道林焰辰在指什么。
“什么话?林焰辰你是不是疯了,在宁浅葬礼上能做出那种事情,再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要不去你爷爷医院查一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林焰辰走上前,停在离蓝综野很近的地方,“我没疯,我很清醒。几个月前,你问我是不是为了撮合你和宁浅才故意把她往外推。”
“今天我是来告诉你,上次我说了假话。事实是的确和你当初判断的一样,我是故意的,我喜欢宁浅,却不敢承认。毁了你的腿,我很愧疚,我得对你的人生负责。那时候我蠢到以为,把宁浅让给你,就是对你的人生负责。”
“呵呵,现在我懂了,这么做是同时对我们三个人不负责。蓝综野,很抱歉,宁浅我不能让给你了,她是我的。”
外界都称蓝综野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脾气好,看待问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再复杂迂回的内里,他都有耐心抽丝剥茧。
但现在,蓝综野实在烦不胜烦。
“林焰辰,宁浅已经走了,她或者属于天堂,或者属于阎王殿,绝对不可能属于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你能不能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宁浅的骨灰,你还想要拿着胡闹到什么时候?”
林焰辰笑了,笑容在蓝综野看来有些毛骨悚然,似泣似怨,俊美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像失了智在街头拾荒的流浪汗一般,完全顾不得体面。如野兽,将功利欲望写在脸上。
“怎么能算没意义呢?蓝综野,名份是很重要的东西,说好她是我的,以后你就不能同我争了。好不好嘛,答应我吧?”
意识到林焰辰的精神状态似乎真的出了大问题,蓝综野对着林焰辰的表情逐渐从嫌弃变得复杂。
他叹了口气,用无奈至极的语气安抚林焰辰,“好,答应你。”
闻言,林焰辰先是发出“咯咯”的餍足笑靥,既而隐下笑意,从脸部绷紧的肌肉开始,全身骨骼都在发力,有了一种上了发条蓄势待发的离弦感。
蓝综野不知道林焰辰意欲何为,只是突然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的安抚或许没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反而可能会让林焰辰做出更加可怕的举动。
下一秒,林焰辰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姿态诡异而不自然地拍了拍蓝综野的肩膀。
“口说无凭,欠你的,终究要还你的。”
然后,蓝综野还在咀嚼林焰辰这句话的含义,就见他身子蜷缩下去。
再然后,是“噗嗤”一声响。这个声音极其陌生,幼时和家里人去乡野打猎时,似乎听到过类似的声响,动物的柔软身躯被尖锐的物体穿透,声音里有一种规整而残忍的美感。
林焰辰抬起头,一瞬间,那张脸苍白如纸,额面鬓角布满了细密汗珠,太阳穴的青筋尽数狰狞凸起,他艰难起身,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喘息着开口。
“喏,这个,还给你,以后我不欠你了,蓝综野。”
这一刻,蓝综野全身的汗毛莫名竖起,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一时刻扑鼻而来,继而是水流低落的声音。
蓝综野本能往水声的方向一看,见到了毕生最恐怖的一幕——
难怪林焰辰突然蹲下身,难怪会有奇怪的声音,难怪他好像成熟了巨大的痛苦,难怪他说不欠他了……
他竟然趁着刚才的功夫,蹲下身挽起裤脚,用一把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匕首,将整只左脚,从脚踝以上的地方,整齐截断!
之所以能看出截断,是因为林焰辰为了证明自己不欠蓝综野的,将右脚挪了挪地方,左腿也跟着动了过去,那只被他“遗弃”的左脚,就如同恐怖片画面一般,孤零零“站在”原地,不断有血液喷出小型喷泉。
而失去下半截的左腿下肢,有很多更多的血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水声更大,血腥味也令人作呕。
蓝综野忍下干呕的冲动,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的外衣,冲上前包裹住林焰辰那只不断失血的断肢。
“哈哈,曹玄恺没骗我,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好刀。蓝综野你知道吗,我都没用多大的力气,居然就真的被我砍下来了。”
“闭嘴吧傻逼,我要你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