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阳光。
没有阳光。
李拾月连着两次醒来都黑漆马虎一片,在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虽说平时也不是夜夜都安稳,但昨晚明明睡了很久,怎么可能醒来那么多次天都不亮呢。
她打开手机,都十一点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犯困,她打了个哈欠,起床,拉开帘子,灰白色的光突然闯了进来,乒乓砸窗的声音愈发清晰、明亮,炸响一般围绕着她。
她打了个哈欠,幸好阳台上的窗户都关着,不然公主该淋着了。
该抽空带公主再去一趟医院了,要是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让进屋了。
说起来,养猫的初衷就是为了在看电视的时候手上能抱个东西,好不容易弄回来一只,结果只能看不能摸,抹药的时候都得戴塑料手套,提心吊胆的。
叮~
她拿起手机,肯定不是杨柠檬,她起不了这么早。
她的店能开到今天,要多亏了她的店员尽职尽责,爱岗敬业。
黄鹤云:我在你家楼下,没开车,没打伞,能让我去你家坐坐吗?
李拾月吓了一跳,这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她回道:三号楼三单元三楼左边,上来吧。
她着急忙慌地去洗漱一番,刚换好衣服,门铃已经按响了。
她就这么素净地去开了门。
未见人,先闻香。
被雨淋过的玫瑰香气四溢,黄鹤云要是再抱一会儿,估计满身都是玫瑰的香味。
李拾月要去接,他连忙伸手阻挡,“别别别,我刚在路上淋了点雨,这盆上的土都变成泥了,别把你弄脏了。”
“那先放阳台吧。”
她打开阳台的门,本来还害怕公主跑出来,结果它倒是很识相地躲到一边去了。
黄鹤云把盆栽放到地上,抬头时,李拾月正着急忙慌地收拾屋子。
她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玻璃杯,去卫生间的时候,捎带着把沙发上堆积的衣服毯子抱在怀里,站在房间门口,奋力一扔,东西被一股脑扔在床上。
杯子被水慌慌涮了两下,又用开水烫了烫,就匆匆放在了茶几上为数不多的空位里,等待黄鹤云的赏脸。
他坐在沙发上,正对着角落里被红布遮挡起来的架子,看上去,像是很被珍重。
“那是什么?”他指着红布问道。
李拾月一愣,答道:“钢琴。”
“能看看吗?”
“你看吧。”
他走过去,拉开红布,轻轻抚摸琴键。它被擦拭得一丝灰尘也不见,像是一个端庄的礼仪小姐,与这里颓废的空气格格不入。
“能弹一首给我听听吗?”
“我不会,五线谱都不认识。”李拾月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了藏在抽屉里面的茶包,挑出一个,放在杯子里。
出人意料,很难想象一个懒惰到连屋子都不收拾的人,会在每天早晨或晚上擦拭一件废品。
“那买回来干嘛呢?”
“嗯……你可以理解为激情消费。”她思索片刻,说道,?“小时候的梦想,等我有钱了要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那你有学过吗?”
“想过。”
“为什么不学呢?”
她埋头喝了一口果茶,像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没事,我们聊点……”
“因为我又懒,又放不下自尊。”
想学不是很简单的事情?楼下就有个培训班,但报名的基本都是小孩子,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也才初高中,她一个24岁的阿姨,去凑什么热闹。
她叹了口气,看着快要发霉的琴键,“算是一个因为懒惰和贫穷而没有做完的梦。”
小时候穷,买不起钢琴,交不起高昂的学费,如今买得起了,却提不起兴趣。
“想做钢琴家?”
“那倒没有,我没有音乐细胞,对音乐也不感兴趣。”她走进卧室,折腾出一阵响动,抱出一件裙子,展开来:白色齐胸的礼服,画满了绽放的红玫瑰,是柔软如水波的料子,和蓬松如云朵的裙摆。是用钱买来的梦想,被埋葬在华丽的箱底。
“我小时候也以为我是喜欢弹钢琴,后来发现,我是喜欢站在台上被万人瞩目的感觉。可惜像千千万万个平凡人一样,我上了个普通的大学,混了个普通的学历。”一朝运气,她被捧上神坛,也不知道在跌下来之前,来不来得及穿上这条裙子。
“真的好美,要不我们穿上它,出去逛一圈。”黄鹤云撑着头,他已经能想象出她穿上的样子了。
买不起南瓜车的灰姑娘,穿着仙女落在人间的玫瑰,穿梭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
“好傻。”她把它收起来,放在为它量身打造的棺材里,“如果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