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重新流动起来,两人的眼神分开去。
沉鱼首先开口道:“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好。”江南等待着她的问题。
“你没有戴婚戒。”对面的人说到一半,却有些说不出下文了,江南一下子也明白了她要问什么,也没再追问沉鱼的问题,接着补充道:“我离婚了。四年之前就离了。”江南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仿佛在想这话要不要说,最终决定说:“薇薇在那边落上户之后,晓茜新认识了一个男人,他们在一起了。”
“哦。我知道了。”看来他过得不怎么样呢,沉鱼心里不停地捣鼓,感觉到的是开心——又有些难过涌上来。
“你之前喝醉了,我说的你应该不记得了。我的书房,你如果要办公的话可以用。书房里面有一个显示器,链接了很多资源站,□□是……”沉鱼架在高脚凳上,俯身去拿吧台里的小标签,又回到椅子上坐得端正,把□□写在纸上递给江南。
江南看着标签一下子又是欣喜,又是失落,好久没动静,沉鱼看着这个人一下子变得安静,疑狐地眨眨眼。
“我以为你会用微信之类的。”江南开口道。
沉鱼嘲弄似的笑了:“想要我联系方式?”
“嗯。”江南埋着头,显得异常的乖。
“你手机号没变吧?”沉鱼说着,又不是问句,在微信的搜索栏搜到了江南的微信账号,“申请了,通过一下吧!”沉鱼收起手机,对江南说道。
江南打开手机迅速通过好友申请,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容。
两人又开始谈起工作的事情。
“你的公司是在北海路A栋1018号是吗?嗯,我下周一去你们公司。顶层架构我已经做好了,要交给你们对接。一些专业的部分比较困难,你们不做这个领域了解得不多,但是你的人应该没问题,很快就能懂的吧。”
“是在这个位置。我知道你们学校有人要过来对接,但是报给我们的一个姓陈一个姓杨,怎么是你来?”
“那两个人是我的师弟师妹,我让他们不报我的,为了避嫌。”沉鱼突然对江南坏笑着说。
江南几乎是刹那间明白:“嫌是我?”
沉鱼戏谑似的笑出声,确认了江南的话。
江南气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打也不是,教训?现在似乎也不合适了,拿沉鱼简直没有办法。
“你帮我看看内容吧。”沉鱼转身跑向书房,把电脑抱了出来。
其实以她现在的能力,设计的内容用来做这个项目完全是富富有余的,而且那么多的演讲展示,她早就是身经百战,也不会对周一这样的场合紧张怯场。
只是,她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于是,两人就从薄暮沉沉时聊到黑幕降临时。拉开窗帘,沉鱼就能瞧见外面城市的灯光,窗户里的白光,车灯一片片的橙光,还有远处星星点点的微光。
所以,现在是原谅他重新开始呢,沉鱼还是做不到,这六年她还是反复在问自己,问他“那我呢”,他的选择、他的取舍从来都不是留下她。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保不齐她会直接长睡不醒。能重新活过来,她已经算是捡回一条命,再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吗?
江南,你太危险。
所以,江南永远欠她,欠她一个正大光明、无限美好的未来。他曾允诺过,不过他食言了,他为了别人而放弃了一个最好的她。在这件事上,他时常自责后悔,却无可奈何,这六年,他又何曾不是活在悲伤苦痛之中,不过他全都承下,必须承下,这是他应遭受的,报应也好,惩罚也好。如今两人再次相遇,而且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彼此说话,应是曾经都深爱着,不愿破了那种情分。
在白晓茜找到江南之前,沉鱼和江南已经在为订婚做准备了。那时候沉鱼才20岁,本不应该这样着急,她这样做,可以说是全部为了江南。
2017年,南善公司经过四年的运营,正在稳步发展中。这一年年初,江南接到了一个大单,这是一个如果完成就可以在S市全款买下一套独栋豪华别墅的单子。这意味着公司一个发展的机遇,也意味着他能够给沉鱼想要的生活的底气。
甲方北盛公司是一家数据公司,他们的要求是重构安全网,也就是做出独立经营的防火墙。这件事情开发难度极大,不仅要求安全性,而且要求对系统的普适性。何况要打破以往的防火墙格局何其艰难。
所以当江南接到这个项目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但是对方的项目经理赵诚然一再退让,直接把合同价给翻了一倍,而且把开发年限延长到了两年半。
江南接受了。
他当时衡量了许久,做出整套系统大约需要一年时间,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调试,而普通的调试时间大约在三到六个月,这样算下来完成合同绰绰有余。而且对方给的价位也实在是让人心动,这怎么看都是一个绝佳的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