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哪里,你都要来看我。”
他食言了。
他没再去找她,或许与她分手时说的话有关,但论到底,还是他自己是懦弱的。
那一次他装作去C市退她学校对面的那套房子约她出来,没想到雨越下越来,最后两个湿漉漉的狼狈人坐在烤鸭店里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鸭架汤咕噜咕噜,她却一筷子都不动。
她问他“为什么”,他也迟滞了很久。最后只说:“两个都是发小,我不可能不管。”
沉鱼又问了他那个问题:“那我呢?”
他无法回答。
于是两人之间是无解的沉默。
她咬着牙说:“那我算什么,啊?你倒是说,我算什么啊?”
他低着头没敢看她,但也能察觉到她的音量大得已经吸引了餐馆里许多人的注意。
她或许是哭了,他猜测,因为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说:“你去结你的婚吧,去管你没办法不管的人。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了。”
这几句话的声音远比她问算什么的时候小得多,但他却觉得震耳发聩,犹如火山喷发时发出的巨响。
她走了,踩着她进了水叽叽喏喏的靴子走的。
他闭上眼,通红的珠子化作了两滴直直落下的泪。
他曾觉得这个生气盎然的女孩儿会在一个惠风和畅的日子离开他,她却选择了一个阴雨连绵的城市一个倾盆大雨的日子。
每每想到她问他“那我算什么”的时候,他都想回到那个餐厅,狠狠地揍那个自己一顿。
他向来是没有她勇敢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想到这儿,江南倒是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了:她为他不管不顾勇敢过那么多回,他又为什么不敢为她做一次了?
人生许多遗憾都是因为不够勇敢。
江南给占庭回了邮件:“世上事若要都计较对错,人们大概会忘了爱这件事情。
感谢。但愿日后能和您有其他的合作。”
他突然好想返回去,敲她的门,贱兮兮地告诉她:“总部不给钱,我没钱住酒店了,可以借宿一晚吗?”或者直接跑到她们学校,跟她的boss说:“她做这个工作真的很不开心,立刻马上给她换一个工作!”
她大概会骂他“脑子有病”。
怎么会呢?
江南想通了关于她的事情之后,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别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