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了口气,换上柔软舒适的拖鞋,向客厅走了几步就正脸向下倒在沙发里。
此刻她真想陷入云朵里去了,那样就不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与劳累,她也不用在挣扎的内心徘徊辗转。
栾见殊侧过头,呼吸不畅致使她白净的脸庞稍微有些晕红,似落日余晖下的橙红光芒。
茶几下叠放着的几本书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纸张翻动,她做过的各色批注如记忆碎片虚虚闪过,似在提醒她什么。
清亮的瞳孔转了转,栾见殊起身坐直,伸手拿出被压在最下面的那本书。
慢慢打开,就见扉页上写着稍稚嫩一些的一行字——
秦魁,你打算什么时候迈出第一步?
栾见殊抚摸着她曾经的笔迹,想起她高三那年毅然决然放弃梦想,转而报考了美术专业。
美术生、经纪人,都不是她想从事的。
可她如今为它们鞠躬尽瘁,日以继夜地工作。
这一点都不像她。
或者说,不像原来的她。
栾见殊没勇气再翻下一页,她猛地合上书,站起朝浴室走。
门铃在她刚刚关上浴室门响起,栾见殊嘴里含着牙刷,泡沫围着上下嘴唇画了一圈。
她从猫眼里看,看到何知渺站军姿似的绷直了身体,下一秒就要抬手对她道里面请了。
栾见殊静默待了会儿,在门铃响第二下的时候拉开门,双手抱胸,不说话。
何知渺手上还缠着两圈潦草的绷带,看来换了一次药。
他咽了咽口水,对上栾见殊的琥珀眼睛,诚挚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听了这并不怎么让她心情大好的言语,栾见殊刚想说话,就被他背后露出来的一点橘色线条吸引了注意力。
“你带了电吉他?”
她语气带着兴奋。
何知渺在黑暗的阴影里飞速转了下眼珠,点头道:“是。”
他把电吉他带到身前,说:“我想弹给你听。”
栾见殊伸出手抚摸它机械感爆棚的器身,紧接着抬头,看向他,眼神冷漠霎时没了情绪,“可我不想听。”
“别。”何知渺声音很轻地朝她撒娇求原谅,“听半首也好,就当我向你赔礼道歉。”
栾见殊默了一会儿,张开嘴时突的被何知渺往里面推了下,门也在两人身后被关上。
对于这样“登堂入室”的行为,作为主人的她扁了扁嘴,漱完口之后又在客人的一番操作下被疾速安排到坐在沙发上。
而何知渺轻车熟路地从露台上搬来高脚凳,连接上电源。
仅余客厅落地灯亮起时,栾见殊被他迅猛异常的连串操作结结实实地震惊了一下。
“你……”
“嘘。”何知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他将修长的食指竖在栾见殊软糯的嘴唇上,在一片窸窣的隐匿中脱了外套。
随后,栾见殊就看到何知渺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修身黑色衬衣,身前领带贴在他形状偾张的胸肌前,如美人揽怀,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画面色/情香/艳。
栾见殊不知道他从哪得出这样做能迷惑她心智的结论,但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的。
何知渺优雅挽起的袖口,一圈一圈绕上去,紧靠着他的手臂肌肉,无声勾引了在场唯一一个观众的全部视线。
他唇角微勾。
琴弦拨动,发出迷惑人心的音色。
何知渺弹了一首韩文歌——《Angel》。
刚开始,整个房间被“You will alwanys be my”的前奏环绕。
身坐其中,栾见殊被他视线对视得内心越动,何知渺看到她撇开眼低下了头,踩着鼓点进入。
干净音色与原唱rapper的粗糙声线混为一体,栾见殊听着,耳朵被他占领,心绪如波浪,在静谧且暧昧的狭小空间里于心海积聚,转动,化为旋涡。
何知渺对韩语并不擅长,只勉强跟了几句便冲栾见殊掩饰尴尬一般地笑了笑。
指尖扫过颤动的弦,他乐在其中,脸上的表情变得陶醉,唇瓣微张,仰着头笑,又垂下眼定定望着她。
恍若歌词成了真,他们在充满爱意的独处空间里相拥,亲吻,带有温度的指尖掠过肌肤,留下一片湿滑。
内心深处像被渴望附体一般,栾见殊缓缓站起身,迈向对面之人的脚步踏出。
何知渺弹完一半,骨节凸起的手指骤然被摁住,只见栾见殊站在他面前,俯下身,用那双狐狸似的眼向他发出邀请。
并描摹着他完美的唇形,眼神迷离,用魅惑的嗓音对他说。
“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