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走,想要找回你,这一找,便是一百九十三年。”
说话间,不断有啪嗒淌水的声音响起,最后一句话落毕,柳环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了,现出了两百年前的死相。
“陈世美!”宁乐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炒瓜子,边磕着边一针见血地点评道。
近两百年未曾吃过东西的整船成员,眼巴巴地盯着宁乐,下巴跟随着她嗑瓜子的动作,而上下点着。
“给我磕。”宁乐从小红裙的隐形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递给卓奇迈,“不准用嘴。”
“……”吕茂才终于愿意直面柳环了,问道,“柳姐儿,你是怎么死的?”
柳环:“我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得我脚好酸好痛啊。于是我就把霸占我们宅子的人全赶走了,这才能偶尔坐下来歇歇。我还给我们找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这样族里的人就没办法再赶我走了。”
“两个孩子长得好看吧?嘻嘻嘻,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
语气无半点委屈怨恨,竟像是强忍着笑意,到最后才笑出了声。
笑声阴测测的,扭曲至极。
吕茂才叹气道:“柳姐儿,我不到七岁,你便到了我家。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长姐。我乃孤露,长姐如母,我如何娶你作妻,行那巫山云雨之事?岂不枉我读那十多年的圣贤书?”
脊背渐渐挺直,没了水鬼的落魄样,逐渐显现出当初博览群书的书生秀才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宁乐将一把香酥的瓜子仁塞进了嘴里,嘎吱嘎吱地二次点评。
卓奇迈将未剥壳的瓜子往脑门上怼,一掌一个,壳肉完美分离,快速又专业。
其余船员则艳羡得盯着他。
吕茂才:“……”
柳环:“……”
吕茂才将掌刀挡在眼前,中指与无名指分离,劈开的一条缝露出的视线刚好只容得下柳环,这才重新酝酿好了情绪:
“人死如灯灭,前世种种不过走马灯罢了。柳姐儿,你且放下执念,忘了我,早日投胎转世,寻一个年岁相当,门当户对的相公去吧。”
柳环:“行吧,茂才,你既如此薄情寡义,我就吃了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尚未说完,柳环已经飞身而起。浑身布满青黑色的鬼气,血泪夺眶而出,两只巨大的獠牙打弯长出,两米长的指甲直指吕茂才的命门!
竟是只活了两百年的厉鬼!
小鬼脑袋也露出锯齿状的牙齿,张嘴就咬吕茂才的脑门。
吕茂才连忙将鬼脑袋丢向了柳环,双手扒拉着船边,打着圈圈挪动着,来躲避柳环的攻击。
“???!!!柳姐儿,有话好说!”
“这才不过三两句,如何诉得尽一百九十三年的点滴?我们且秉烛细细谈!”
吕茂才本想念两句酸诗,但奈何腹中墨水本就不多,受如此惊吓后,更是一句都蹦跶不出了!
柳环追,他跑。
绕了有十来圈,柳环终于怒而仰天长啸:“没啥好谈的,等我吃了你,就去投胎转世!”
船上受无妄之灾的十一名船员,瑟瑟发抖的,抱团缩在了方寸的船中央。
肌肉猛男叠起来能有五米高。
待得寻着一个空隙,船员们马不停蹄地各就各位,将龙舟嘿咻嘿咻地划走了。
舵手卓奇迈还贴心地回头喊话:“茂才弟弟,你多保重,我们先回龙宫了!”
来不及下船的宁乐,被载着一同飞速逃离。
千米外的金龙江中心,裂开了一个狗洞大小的龙门,比之大上几十倍的龙舟,似随意揉捏的橡皮般,左右摆着头,硬是挤了进去。
江的另一头,吕茂才的脖子被柳环掐住,脑袋被拼凑出完整身体的小鬼抱着咬下。
吕茂才绝望道:“啊啊啊!!!柳姐儿,你找我一百九十三年,根本就是等着吃我的吧?!”
“嘻嘻嘻,被你发现了。”柳环的笑声尖利刺耳,仿佛指甲刮擦在黑板上,“你害我至此,不吃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呵呵呵呵呵。”尝了血腥味后,小鬼黑漆漆的眼睛直冒绿光。
张开附满尖锐锯齿的嘴巴,嘴角开裂到脖子处,如鹈鹕一样,将吕茂才的整颗脑袋纳入其中。
柳环充斥着黑雾的长指甲,已经没进吕茂才的脖子。
与此同时,收拢成米粒大小的龙门,瞬间扩大,挤进去的龙舟,被整艘吐了出来。
逃离时似利箭,回归时似坐火箭!
全部船员鼻青脸肿的,在威逼之下,恨不得将船桨划冒烟,转瞬便驶回了战场。
宁乐拿起遗落在龙舟角落的鼓槌,在牛皮红鼓上用力一敲,借力腾飞上半空。
沉寂了百年之久的红鼓发出振聋发聩的冲天鼓声。
鼓槌蜕变成富有金属光泽的短柄大头铁锤,四方的锤头比宁乐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