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老陈。” 秦惟沉重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按流程办事而已。” 哪用得着特意谢他。
陈师长话音一转,说起汤汤鱼鱼来,“俩孩子都长的可好了,我瞧着还长了肉,尤其是鱼鱼,胳膊肉乎乎的,汤汤也没那么怕人……”
说到汤汤,陈师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老兄弟说,他叹了口气,“我问她要不要和舅舅舅妈一起住,她问的第一句话是会不会给舅舅舅妈惹麻烦。”
他不知道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担心会不会成为一个麻烦。
明明她才五岁,遭人打骂,被人说成扫把星,那都不是她的错啊。
汤汤这孩子,太过让人心疼了。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许久许久之后,陈师长才听到秦惟说:“她们都是好孩子。”
听筒那头的声音有几分嘶哑,相识多年,陈师长轻易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愧疚,他长叹一口气,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谁的电话?” 文澜端着一杯温水从厨房出来。
秦惟将手边的药碗递过去,“老陈的电话。”
文澜一饮而尽,苦涩的汤药在唇齿间残留,她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喝了大半年的汤药,已经习以为常。
她以为二人说的是工作上的事,便没有过问,“老秦,我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慌。”
“是哪里难受吗?” 秦惟以为她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一时不免有些紧张。
“不是。” 文澜缓缓摇头,“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秦惟松了一口气,一时犹豫该不该和她说王老婆子到部队的事,他不想隐瞒,又怕她情绪起伏太大,心口再疼起来。
他没想好,文澜察觉到他的沉默,直接问他,“你有事瞒我。”
“是。” 与其瞒着,不如告诉她,让她知道孟芫对汤汤鱼鱼的态度,也不用整日担心几个孩子。
半晌,一道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响起,“我想见见她。”
“好。” 秦惟没有拒绝,他也有话想要和那个孩子说。
孟芫不知道有人想要见她,她欢欢喜喜领着汤汤鱼鱼回家属院,她没有问陈师长问了他们什么,总之结果是好的。
鱼鱼不想直接回家,打跑了坏人,他心心念念的便只剩他的大鹅,孟芫也想先和颜香说一声,免得她担心,于是三人先去了隔壁看颜香,顺道看看大鹅。
颜香见她回来,又听陈师长让汤汤鱼鱼和她一起回来,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到原位,她左顾右盼关紧门,又偷偷摸摸翻出个盆子,生了火,非要孟芫跨过去。
火势有点大,孟芫不敢跨,汤汤鱼鱼挤一块看热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那只被绑起来的大鹅躺在地上,豆大的眼睛仿佛也在看好戏。
“跨火盆去晦气,以后日子红红火火。” 颜香念叨着,又往盆里添了一块烧好的木柴,一脸认真看向孟芫,“不怕,一跨就过去了。”
颜香老家的人要是遇到什么晦气事,都会烧个火盆去去晦气,希望以后的日子越来越旺,她在家闲着,干脆烧了柴,寻思给孟芫也去去晦气,免得小人作祟影响运气。
汤汤和鱼鱼见舅妈不敢跨,替她加油打气,“舅妈最棒,舅妈最厉害!”
厉不厉害不知道,热是挺热乎的,孟芫长腿一抬,直接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颜香神情严肃,嘴里念了几句吉祥话,又想起一旁的汤汤鱼鱼。
“姨姨,我和姐姐也要跨吗?” 鱼鱼眨着乌溜溜的眼睛,蠢蠢欲动,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他也想跨。
颜香默了默,“小孩子不要玩火。”
她让孟芫牵着俩孩子绕火盆走了一圈,也算是跨过了,孟芫是头一次跨火盆,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
三人都跨了火盆,颜香小心翼翼收了东西,这年头不让在家搞这些,也就这人是孟芫,换了别人,颜香说什么都不会做。
孟芫自然明白颜香的心意,她心里感动,正想要说什么,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打断她还未出口的话。
正巧颜香打开门,孟芫一眼瞧见孙向娣被俩当兵的拉住,往军营的方向走去,孙向娣看见她眼前一亮,“孟……”
砰!
颜香面无表情甩上门。
才跨的火盆,可不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