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昀站起身,从桌边走到魏铮面前,示意高滕松开一些。
魏铮有些狼狈地起身。温霁昀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才冷静开口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是如何当上西北军营统领的,我暂且不会置喙。”
魏铮有些凌厉的目光仍是提防着温霁昀。
“君臣佐使相辅相成,方能有所为。”
温霁昀从容道,“若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伯乐”,纵有再高的志向,也只如烂泥般扶不上墙。当今郡守予你官职,你对他感恩戴德、悉听尊便,该做的,不该做的,一并都担下来了……”
温霁昀观察着魏铮的神色,顿了一下,
“可若当今郡守连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你还会替他做事吗?”说罢,温霁昀便慢悠悠地将司马明的画像展开来。
“你在说些什么没头没尾的?这又是谁?”魏铮眼中闪过困惑,甚觉温霁昀是在诓骗自己。老黑闻此,也是一惊,都还未缓过神来。
“不认识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司马明画像。”
温霁昀将画像摆近了些,“魏铮大人可知为何我没有同高滕一道来军营?这些时日,我便是先去查清了这郡守的底细。”
温霁昀将所查缓缓道来,“你所见的‘司马明’其实是罪臣阮其,是当今丞相的五儿子。在上任前夕,蓄意谋害了真正的司马明,占去了埕州郡守一职,郡守府中大多是丞相的人,也就得以瞒到了今日。”
“怎会如此……”魏铮纵是自负,也从没想到这种可能。
自己这段时间奉为圭臬的郡守,竟然连身份都是假的?他一时双眼发直,空落落地聚焦在空中。
高滕见魏铮脸色由赤红一瞬间变得惨白,哀其不幸,“阮其披着司马明的身份做了那么多坏事,若只是因为军粮军饷一事被朝廷问罪,他大可金蝉脱壳,而你只能乖乖背负起罪责,谁让你识人不清呢。”
魏铮方才如梦初醒,懊悔道,“怪我一时迷了心窍,都帮他做了些什么!”
忽然,一位士兵在营帐门口禀报道:“魏铮将军,郡守府送来了信件。”
魏铮已经失了主心骨,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慌乱万分。
“一定是昨晚我传书,他要派人杀你们来了!怎么办……”他顾不得形象,死死抓住温霁昀的袖子,像是溺在水中般惊慌失措。
老黑和高滕立即反应过来,护在二人前,皆举起剑作防卫状。
温霁昀小心接过呈上来的信件,打开查看。
阅完,温霁昀神色却冷了几分,抬手示意高滕没有危险,道,“多亏昨晚老黑拦下了你的传信,阮其目前还不知晓我们在军营。”
魏铮这才撑着剑瘫坐在地上,后怕般喘息着,也因亏心不敢看向老黑,“我……还有什么能够补救的吗?”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老黑不知道帮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高滕挖苦道。
“做正事。”
温霁昀轻拍高滕,将方才的信件递给魏铮,“阮其在信中说这段时间不会再来军营,让大人你主持军营大局,他会休息一段时日。”
魏铮有些自嘲地看完这封信。
若他仍不知道郡守的真实身份,只怕看完信后,还欢喜自己终可执掌一方军营大权;现下,这封信就如同催命符般,是要将所有罪责推给自己啊。
高滕皱眉,抱着手分析道,“这可不妙。阮其是知道最近调查得紧,想要暂避一下风头。可是让阮其这样一躲,无人可知他的动向,再去郡守府时,抓到的‘司马明’又不知是从哪找来的替死鬼。”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阮其背靠丞相,若他觉得事情将要暴露,极有可能再拉来一个不相干的人替他坐上郡守这个位置,再以司马明的身份认罪。反正都是假的,阮其贪取了足够的财产,自然也不会在乎。
温霁昀思考了半晌,有些凝重,“魏铮,你往日做出的错事已不可追,但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阮其上任后极为谨慎,大人你是为数不多他肯当面相见的人。你既然见过阮其,只有你可以主动指认他,讲清楚贪取的民脂民膏。待朝中审理此案时,我定会为你求情。”
此事与他性命相连,魏铮连连点头,“任凭吩咐。”
“你暂且照常回信,万不可让阮其察觉出异样。”
温霁昀坚定道,“我们守到的一定只是阮其此人,才能还真正的司马明一世芳名。”
*
秋日正午,阴辣的日光晒得也可叫人脱层皮。
魏铮继续下午士兵们的操练,温霁昀和高滕回营帐思考对策。
“温霁昀,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带着人证物证直接去郡府,先下手为强,免得让阮其跑了。”高滕翻出所批公文,思索道。
“此事虽已立案,我们手中也有搜查的公文,但逮捕阮其却还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