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狄麾才回到长安城中。不久,他便在酒楼里单独约见了芪竺,表明了心意。
芪竺回来时,头上多了一支金镶玉簪。她轻轻抚摸着,羞涩道,“他说……愿娶我,为妾。”
看着素芳有些疑惑的目光,芪竺连忙解释道,“正妻之位,在温公子幼时便定下了亲。”
“他说会待我好的。”
芪竺低下了头,“况且我也从未妄想过能做他的妻……”
见芪竺此刻有些自卑的神色,素芳忽而忆起往昔儿时两人张扬欢脱的模样。
“那……”
素芳不免感慨,此刻才觉时间飞逝,“你想好要嫁人了?”
“也不知多久后,世人不再喜欢听我们弹曲,那又该怎么办呢?”
芪竺经历过家中变故一遭,心中想要的归属之感却愈发强烈。终日弹琴终是未得安稳,能嫁入温府在她看来已是幸运至极。
芪竺拉起素芳的手,眼中还带着憧憬,“若是能嫁给温将军,他还能助我在朝中谋上乐官一职。素芳,我想安稳下来……恐怕不能同你一起弹曲了。”
素芳知晓芪竺已有了决断。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素芳点点头,回以肯定。
两人一路扶持至今,互相再了解不过。她清楚,二人性格有差异,追寻也许也不一样。
未来人生旅途漫漫,终是不能强求的。
更何况芪竺能寻到好人家是喜事,素芳不想再多加发问坏了她的兴致,便笑着道,“正巧,我算了算这几年我攒下来的家当,除去早就为你备好的一份嫁妆,所余还能支撑我去往各处看看。”
芪竺担心素芳一人无所适从,便试探问道,“素芳,那你可有意中人?”
“前些时日,我识得一位云游商人,名为崔至。若是投缘,或许也能携手同行。”
素芳浅笑,望向窗外风景,“芪竺,你就放心准备嫁入温府吧!”
芪竺听素芳如此说来,便也放下了心中忧虑。
日子细水长流地向前。
这崔至倒也是常来寻素芳,两人谈古说今,一醉方休。
崔至万事都同素芳合拍,似乎一切皆是顺心而为,当真是天作之合。
素芳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崔至,便就在竹林畅意弹奏完一曲后,两人以天地为鉴,对拜礼成。
但就在芪竺嫁入温府那日的宴席上,素芳却骤然瞧见了熟悉的面孔。
礼厅中,管家配合着欢腾的气氛,扯着嗓子宣报来宾的随礼。
“………”
“国公府崔至——贺玉如意一支。”
看着崔至身着华服,在人群中举杯笑意,素芳心中竟然如死水一般平静。
他骗了自己……
望着崔至,但素芳知晓两人的缘分已尽。以崔至的身份,那些承诺,不过是临时起意的随口之言罢了。
那夜,长安城下了场很大的雨。
许多达官贵人的马车从温府驶出,也不知道崔至是坐在哪一辆上悠然离去。
素芳一个人撑着伞走在长街上,雨如冰锥刺骨,将她淋得透湿。也许只有素芳知晓,这场雨的滋味。
不久后,长安城中再没有了日月赋的双人奏。
人们则是津津乐道,双生命运,这一人高嫁入了温将军府做妾位,成了朝中乐官,而这另一人隐入世间,再未得闻任何消息。
外者观之,实在令人唏嘘。
芪竺知晓素芳经此打击,此番怕是难熬。可芪竺却不能随心出府去寻素芳,排解她的苦难。
温将军是朝中重臣,温府是大户人家。芪竺只是一个妾位,平日里还有正室管教束缚着。她身后无依无靠,虽在朝中得了乐官一职,可皆是倚仗温府权势,只能处处谨小慎微。
没想到过了几日,温府大门被叩响——是素芳前来拜访。
看着素芳消瘦的面庞,芪竺很是心疼。
“就算这崔至欺骗了你,他身份高贵,对你的情分不假。”
芪竺不知素芳心中所想,只好站在自己的角度提出意见,“你可去询问过他,若愿给你一个名分也是好的。”
“若他对我情分是真,又何必苦苦隐藏身份呢?”
素芳毅然摇头,坦明道,“这几日我并非消沉,而是又从四处探查了一番崔至此人。他在各处乐坊暗自勾连乐人琴师,倒是巧舌如簧。只是我轻信了他,竟然……”
思及往日两人举案齐眉,素芳只余淡然。
她抬眸望向芪竺道,“你知道的,我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我真正想要的,是在山河各处,赏遍各处曲乐……”
芪竺听出了素芳话中意愿,“那你,是要准备出发去四处游历了?”
素芳郑重点点头,“是。我此来就是向你辞别的。”
“追寻的曲艺之路本就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