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那这糕点锦盒便成了二人之间最后的交集。
看出温霁昀笑意牵强苦涩,烟青主动伸开双臂,轻轻拥抱住温霁昀。
“温公子,这盒糕点,就留在路上吃吧。”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低声哄道,“想来,所有事情都会有解答的。”
烟青声音如动听的曲乐映在心中,让人一颤。温霁昀托着锦盒的手蓦然紧了些,眼中漾开丝丝光彩,恰如他此刻心动。
“温公子,珍重!”烟青退开两步,示意着他该出发了。
温霁昀镇定几分,亦同她告别,“烟青姑娘,珍重!”
见温霁昀转身进了马车,载着他的马车逐渐隐在丛林枝桠间,烟青才重新上了马,眺望着他远行的方向。
马车之中,温霁昀暖了暖冻僵的手,小心翼翼打开了锦盒。摆放着满满的各式糕点,夹层中还放着一段寄语:
“房契过于贵重,已放至书斋琴后暗格,想来应是妥当。温公子心意烟青已知晓便是足够。”
温霁昀轻声念道,目光移至最后一句话,他愣了半晌才出声。
夕阳将烟青的影子拉得很长,万物被暮色浸染成金色。烟青望着远方山河,唇亦微动: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烟青没有在离观县多作停留,寻了处客栈歇息了一晚,便又向着埕州出发了。
半月时间,便到了丹鹿。
牵着蕴青,烟青独自一人来到木桥。丹鹿河进入了枯水期,涓涓细流伴着上游处方化开的冰碴,两岸空旷倒不显得骇人。
望着熟悉的风景,烟青心中不免念起温霁昀,也不知道现下到了军营没有。
她默默想着,忘了在信中加上一句话,嘱咐温霁昀无需常忧她。
知晓谭枞县令盼着判决文书,烟青特意提前书了信寄给他。今日,县令便特意抽空在县衙迎接了她。
饭桌上,县令也顾不得动筷,只捧着送来的那一卷文书,仔细端详了许久。
“好好!”一连说了好几声,谭枞似乎抒发着心中感叹。
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落下,谭县令带着苦涩释然交杂的笑容道,“司马兄在泉下,也终是可以安心了!咳咳,咳……”
体寒之故,谭县令在室内也披着厚袄,一激动便咳嗽不止。
也许是丹鹿边寒,也许是事务操劳,烟青莫名觉得谭县令消瘦沧桑了许多。
她起身替县令倒了些热茶,“县令为民心切,千万别忘了注意照料好自己的身体。”
“多谢了。”
谭县令道,“听闻温公子已成了征虏将军,陛下还是懂得重用人才的…”
“是啊,短短几个月,已发生了许多变化。万幸,一切都是向好的。”
烟青点点头,环顾四周,“对了,怎么没有见到小琅?”
“说到这孩子,”
县令坐在支踵上背脊挺直了几分,高兴道,“他自从那日查明了真相后,便开始苦读功课。小琅啊,是聪明的!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谭县令讲述时满是自豪的神色,但密集的咳嗽声压住了他的笑意。
“身子的老毛病了。”
转过身用帕子捂着嘴,谭县令略带歉意地道,“若能在我生前,为小琅举荐便好了——咳咳,咳。”
“谭县令,别这么说。”
烟青连忙道,“小琅付出这么多努力,定然会有天地施展才干的。”
“就怕兵荒马乱之时,我们想要维护一方安宁却有心无力啊!”
一盏热茶似苦酒入喉,县令声音闷了些。
“朝中兵马格局的变动,应是为了更好护卫我们纪国。”烟青本以为县令是担心将会发生战事,试探宽慰道。
见谭县令仍摇头不语,烟青知晓是有更深的隐情,“谭县令,您在为何事烦忧?”
“唉,是朝中又下令征集丹鹿县的各家男丁充军入伍。”
谭县令深深叹了口气,“各户人家三天两头来县衙求情,我又何尝不知他们不易呢。”
烟青面色也凝重了些。
丹鹿县本就重农,人丁不旺,倘若他们都要应召充军,想来战事是吃紧得很呐!
“听闻是阮丞相提议这新一轮的征兵的,此番牵连,我也是忧心如焚。”
谭枞向来不愿以最坏的心思揣度人心,可身为一方县令,不仅要为丹鹿县殚精竭虑,亦是时刻要忧心天下。
“暂不论朝中本就是浑水一摊。”
他的声音低了些,“我是担忧,有小人要对这天下兴妖作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