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牙?”林穆言好奇。
“是,那人身长大约六尺,”薛竹隐回忆起曾抱过他的腰,比划道:“腰围大约……一尺九。”
林穆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说道:“我帮你查吧。”
左右是他手下的人,他委派下去更方便些。她点点头:“也好。”
聊到此处,两人已不像刚刚谈正事那样严肃,都有些放松。
林穆言饮一杯茶,闲闲问她:“还有三日就是你二十岁的生辰,可想好了要什么生辰礼?”
其实她都不怎么过生辰,她爹不许她铺张,每年只有太子会认真给她准备生辰礼。
“你去岁送我的歙砚我还用着,年底送我的那些皮料也极是保暖,我实在不缺什么。”薛竹隐想了想,摇摇头。
“我爹说,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三尺,不可贪图身外之物,否则会加重贪欲。”
她认真地说,说完却微叹一口气,低头看桌面。
父亲可以安然做个富贵闲人,和娘亲整日悠哉悠哉,却要求她节用勤勉,总和她念叨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自幼被如此规训,纵使长大之后知道原来可以不如此,也已经安然于此了。
林穆言同情地看着她,薛南萧对她是出了名的严格,姑母又是个不管事的,薛竹隐从小到大承受的压力不比他小。
“好在我听说父皇叮嘱母后今年要好好给你办一场生辰宴,你到时候一定能收到好多的贺礼。”
薛竹隐心一沉,想到那日殿中皇帝对她说的话,勉强笑道:“圣上大概是想在生辰宴上为我择婿。”
择婿?林穆言眉头蹙起,难怪她今日上了一封请命外放出京的札子,又被父皇原封不动批回。
若是她嫁了人,不便参与朝堂之事,那他在台院就没有自己人了。
林穆言仍旧是眉目温和的模样,细长手指轻扣桌面,若有所思。
人人皆知薛竹隐与他素日来往颇密,父皇只是想敲打敲打她,还是有意削弱他的势力?
“姑父姑母会让父皇这么轻易地把你嫁出去吗?”林穆言尝试着为她寻求逃避婚事的法子。
“圣上并未和长公主提起,而是直接问我,他是君我是臣,我只能应承下来。”薛竹隐叹了口气。
林穆言了然,他了解自己的父皇,在大事上瞻前顾后,在小事上心思又特别多。他肯定是想着先问过了薛竹隐,只要她应承下来,姑母就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可怜竹隐,要背上思慕嫁人的罪名,少不了挨姑父一顿训。
转眼就到了薛竹隐二十岁生辰宴,今年是由皇后操办,设在郊外的清晖园。
薛竹隐一早就被张女使揪起来,女使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又往她脸上涂各种各样的粉。
她的脸像一团面粉任由女使揉搓,薛竹隐极为不适,就要起身走人,张女使把她按住说是老爷夫人的意思,她才又无奈坐下任她打扮。
嬷嬷忙活半天,在她头上梳了个女子的朝天髻,满头金饰晃眼,还簪了好几朵芍药花。
换了一身双蝶绣罗裙,张女使喜滋滋地盯着铜镜里的她,笑得合不拢嘴:“这才有个小娘子的样子嘛。”
秋云也在一旁夸:“我家大人生得本来就好。”
她瞥一眼铜镜,镜中之人粉面若烟润杏花,活脱脱一副簪花仕女图,只是目光沉静,时时刻刻在谨慎打量周围似的。
她努力学习画上美人低眉垂眸,装出一副眉目含情的样子,镜中之人随她低眉,表情愈发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
罢了罢了,她是做不成一个好女子的,谁叫她从小没有人教如何当一位娴静庄雅的仕女呢?
活泼泼的小女儿情态于她又太过勉强,总觉得聒噪,无时不刻龇牙咧嘴装出一副娇憨模样也怪难受的。
张女使看到直呼:“今日是大人的寿辰,大人要多笑,这样福气才多!”
薛竹隐刻意把嘴角压下去,整张脸拉得更长,那面色沉沉的样子竟和薛南萧有几分相像,女使讪讪地笑,不敢再说话。
头上的朝天髻太过沉重,巍然之势像是随时会倒下去,她没有那么多头发,女使还给她掺了好些假发。
好在薛竹隐的步伐向来稳健,顶着这个发髻游刃有余,很快掌握了走路的节奏,在发髻压住脑袋的时候迅速向前迈步。一身双蝶绣罗裙随她步伐荷风微摆,翩翩如振翅的蝶。
张女使拽住她的手惊呼:“今日特殊,大人应当小步慢行,这样看起来才像个女子。”
实在是聒噪得很,她微微皱眉,瞥了一眼滴漏:“再不快些怕是要迟了。”
秋云会意,笑着将薛竹隐的手从她臂弯里抽出来:“女使忙活了一大早,甚是辛苦,我随大人去清晖园吧。”
女使看向薛竹隐,她眉尖若蹙,目光平静,看起来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