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还要整理昨日记录下来的民情。”
此话已有逐客之意,顾修远却似浑然不觉,点点头:“你写吧。”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见顾修远没有领会,她直接了当地说。
顾修远捂了捂太阳穴,眼中有央求之意:“万筠堂人太多了,那歌舞班子实在吵得我头疼。”
薛竹隐不理解:“你可以让她们回去啊。”
“那……万筠堂待着太冷了,赏翠轩坐北朝南,温暖宜居,适合养伤。”顾修远环顾四周,继续死皮赖脸地编理由。
薛竹隐起身:“是我考虑不周,那咱们换一下,我去万筠堂吧。”
顾修远拉住她的手,捂着心口:“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在这照顾我吗?”
她觉得好笑:“你白天不是还说你不会死吗?”
“那我现在感觉要死了。”
薛竹隐乐不可支,重新坐下:“如果你真的感觉你要死了,能不能在死前做件善事,告诉我苏泠烟在哪。”
“等你死了,我给你写墓志铭,还可以给你作传,保证你在青史上留名。对了,你爹,你祖父,我也会一并写进去,让你们定国公府发扬光大,万世流芳。”
顾修远:?
她继续补充:“如果你很在意你无后这件事的话,我去旁支为你过继一个男孩,培养他成人,振兴定国公府。”
顾修远手指轻敲桌面,提醒她:“我死了的话你要为我守孝三年。”
大齐礼法,妻子需为去世的丈夫守孝三年,方可谋改嫁一事。
薛竹隐本就赋身闲职,她需要尽快回到御史台,耽搁不起。要是真的为顾修远守孝三年,她的仕途从此也就到头了。
她认真想了想,说道:“那你再做件善事,给我一封放妻书,这样我就不用为你守孝了。”
“放妻书你就别想了,你不如求我活着。”顾修远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
“求你活着。”薛竹隐从善如流。
顾修远得到满意的答复,在桌边大爷似的闲坐,看薛竹隐誊抄昨日记录下的文稿。
薛竹隐滕录文稿的时候,背挺得尤直,宽大的袖子下露出一截皓腕,悬腕提写,笔下的字婉若游龙,风骨天成。
她眼睫低垂,目光随笔尖游走,沉浸在纸上的世界里,专注认真。
顾修远歪头看她,看得入了迷,见砚里的墨快干了,索性拿起墨来替她研磨,磨到墨汁都要溢出砚池了,方才满意地停下手。
薛竹隐闻他举动,淡淡瞥他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