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拒绝让许大山突然意识过来俩人男女有别,刚才他因着急不顾一切抓着她的手对她来说已是冒犯。
他有些尴尬,赶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水莲没说话,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许大山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莽撞和冒犯而生气,心里更加羞愧。
“那个,我去做饭,你自己洗一下,休息一会儿。”
说着便起了身往灶房而去。
这一夜,左右两个房间的人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左边的许大山满脑子都是水莲抵触他时的样子。
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想到她嫌弃自己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难受不甘。
她真的就这么不乐意让自己碰触她?她是讨厌他?
可她平日对他这般温柔体贴,事无俱细,俩人也时常会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比如他受伤时她为他擦洗伤口、涂药。
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极为烦躁地将身上的被子一脚踢开了去,在黑漆漆的夜里睁着眼睛直叹气。
而这边的朱水莲将自己紧裹在被子里,她开始在想自己的未来该做何打算。
日后若大山哥跟玉禾成了亲,有了孩子,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总不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婆在这个家里待着。
之前看到很多亲生的兄嫂尚且嫌弃长久住在娘家的妹妹,何况她这样一个没有血缘的外来人。
朱水莲觉得前路一片迷茫,越想越觉得焦躁不安,人也越发清醒,一转眼天就亮了。
她哈欠连连地起了床,第一时间来到灶房生火烧水,发现用来点火用的杉木叶没剩多少了。于是在烧水洗漱过后,又为自己和许大山做了早饭,见许大山还未起床,便自己先吃了饭然后拿上柴刀便出了门。
捡杉树叶自然要去有杉树的地方捡,卢阳县的山林里,杉树和松树随处可见。
朱水莲先在路边砍了一根手指粗的毛竹,将枝叶跟茎干扭在一起,又将尾部折成一个小圆环后把毛竹放在地上,她拿起柴刀走到一片杉树下,开始捡捞掉在树底下的干的杉树叶放到毛竹上,待杉树叶累积到很大一堆时,并将毛竹的两头拉起来,把尖硬的竹根往尾部的圆环里穿过去,然后一脚踩上去勒紧。
为防止等会背的时候杉树叶的刺刺到背,又去割了一些蕨草垫在了杉树叶外头方背上身准备回家。
半路上,见路边长了许多荠菜和蒿菜,本想停下来摘一些,可这会儿身上背着柴火,不方便拿,便打算先把柴火送回家再折回来挖。
走到家门口时,见许大山正带着虎头坐在院子里,将一只活的老鼠从手中丢出去,让虎头去追捕,以此训练虎头的捕猎技巧。
虎头迅猛地一下扑过去,却是扑了个空,那只老鼠惊慌逃窜,虎头铆着一股劲儿拼命追赶,眼看那只老鼠已经窜到自己的菜地里去,朱水莲心一下提起来,怕虎头追过去把她的菜苗全祸害了,不由忙喊道:
“虎头。”
虎头一听到她的喊声,忙刹住了脚朝她看过来,然后便摇着尾巴走到她脚边来这里蹭蹭那里嗅嗅。
许大山见到她身上那一捆比她人还大出两三倍的杉木叶,忙站起身来要将她身上的柴火拿下来,朱水莲扭了扭身试图躲开他,并说道:
“别刺到了,我自己放过去就行。”
杉树叶的刺虽然是软的,但扎在人身上还是很难受的。
面对她的关切提醒,许大山却不听她的,粗壮手臂把她背上的柴火整个一搂,然后扛在肩上堆到了屋檐角下。
朱水莲下意识地拉过他的手来看,被蜂蜇的伤都还没好,他又去让柴火刺一下,可真是不懂照顾自己。
好在兴许是男人皮肉粗糙,柴火的刺并没有伤到他。
他脸上和手上的红肿也消褪了许多,应该用不了几日就能痊愈了。
不知道是因为昨日涂了钱玉禾的药才好得这么快,还是他本身就差不多快好了,也懒得去想,反正只要他好了比什么都强。
许大山望着她拉着自己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昨日自己也这样拉了一下她的手,她就跟自己生气。
可这会儿她却这样拉着他的手,眼里似乎完全没有了那所谓的男女之别。
他任由她拉着,女人小小的手掌触在他手上,感觉痒痒的,他手指禁不住动了动,忍住想要反手握住她手的冲动。
他朝她笑笑道:
“我皮糙肉厚的,那点刺哪能刺得着我。以后捡这种柴火你别去,我去就行了。我不怕刺。”
朱水莲看着他一脸憨直的神情,忍不住抿嘴一笑,并松开了他的手。
她这一笑,许大山就感觉从昨晚一直笼罩在自己头顶上的一片乌云一下散了去,顿时云开月明,心情一片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