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禾订亲了。
与之订亲的人是镇上富户孙员外家的公子,名唤孙文康。
孙家来下聘这日,全村的人都聚在村口看热闹。
那排场,连当初钱玉禾嫁县里的姑妈都比不过,只因她姑妈嫁的人只是县里一个普通的小商贩,跟孙员外家可没法比。
一抬一抬的聘礼把村长的家都给塞满了,看得全村的人都羡慕又眼红,只叹自家没有生得这么好看的女儿,能嫁个员外郎。
周嫂子凑到水莲耳边轻声说道:
“听说这孙公子当初在集上看见玉禾就挪不开步了,对玉禾一见钟情呢。”
朱水莲笑了笑不说话,玉禾那么好看,有人对她一见钟情也不奇怪。孙员外家能不计她农家女的身份来下聘,可见这孙公子对玉禾有多么爱重。
傍晚许大山打猎回来,水莲便迫不及待地将钱玉禾与镇上孙员外家公子订亲的事跟他说了。
“孙员外?就是收我猎物的那个孙掌柜吧?”
他问道。
“不知道呢。”朱水莲应道。
之前她也只是见过那孙掌柜一次,这次过来下聘的人里面她没看到有孙掌柜在,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家。
许大山想了想后说道:
“想来应该是他了。据我所知,镇上姓孙的员外就他们一家。不过他家的公子我没见过。但孙掌柜人不错,他儿子应该也差不了。”
“玉禾真有福气。”朱水莲道,“这下村长和邹婶子肯定高兴坏了。”说完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许大山,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一丝丝后悔当初没有选择钱玉禾?
毕竟玉禾那么优秀,连员外家的公子都能看上她。
许大山没注意到她心里轻微的情绪,只说道:
“玉禾能嫁个好人家是好事。村长和邹婶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玉禾过得好他们才能过得好。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水莲见他说这话时一脸平静,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平常事,心情与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变化,她原本有些堵的胸口这会儿才觉得顺畅了。
钱玉禾与孙文康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六日,长久积在邹翠花心里的一股气总算吐了出来。
之前自许大山和朱水莲突然宣布订亲,便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女儿钱玉禾,更没人敢当着她面提许大山和朱水莲,谁提她跟谁急。
钱玉禾喜欢许大山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曾想在许大山心里,样样拔尖的钱玉禾还不如朱水莲这个外来的寡妇。
邹翠花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直到端午节前她带着玉禾一起去赶集,在集上钱玉禾与那孙文康迎面碰上,当时孙文康看着钱玉禾便跟丢了魂似的,以道歉为由跟她们母女攀谈起来,有意无意地打听钱玉禾的身份。
邹翠花见这孙文康长相俊秀,穿着体面,身边还跟着个小厮瞻前马后,行为举止也颇为得体,又见他一双眼睛直往玉禾身上瞧,不由心下窃喜,当即便跟孙文康自报了家门。
孙文康也随即道明了自己身份,邹翠花得知这孙文康竟是员外之子,家中经营着一家镇上最大的酒楼时,更是喜不自胜。
之后孙文康很快说服了自己老爹,请了媒人上村长家提亲。
两家亲事正式定下后,邹翠花总算扬眉吐气了。
现在逢了人便是喜笑颜开的,再不见当初那张阴霾笼罩的脸。
以前碰见许大山和朱水莲两个人,更是没有好脸色,看都不愿意看这俩人一眼。可现在见了俩人却格外热情,还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一言一行无不昭示着她的优越感。
待背过他俩,却逢人就说幸好当初玉禾跟许大山没成,要不然哪来今日的好姻缘。真的要感谢当初许大山的拒绝之恩。
语气里满满的自负得意。
马锦凤看到现在的邹翠花走路都跟一只骄傲的大母鹅一般昂首挺胸,十分不屑地啐了一口,并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那样的公子哥能新鲜几时。”
王春梅和刘秀兰只当她是妒嫉成性,故意说些难听话解解心头之气,她们俩其实心里挺羡慕邹翠花的。
俩人都恨自己没有女儿,刘秀兰有两个儿子,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王春梅只有一个儿子,在县衙里找了一个狱卒的差事。据说正在收监的谢三麻还经常得他关照,因此马锦凤对王春梅十分感激,俩人的关系也因此更近一层。
钱玉禾与孙文康订亲之事对朱水莲和许大山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俩人还是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别人家的事一时听听也就过了。
夫妻俩围着桌子吃饭,朱水莲跟许大山说道:
“我们家的牛好像怀孕了。”
许大山瞅着她问,“真的?”
水莲点点头。她昨日突然发现她家牛的乳变大了,肚子即使没吃草也有点鼓,不像以前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