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深冬时，拔猪菜、剁猪菜、洗衣服洗碗这些冻手的活便全被许大山揽过去了，水莲闲下来就跟周嫂子和张大娘她们围着火炉做针线。
她特别喜欢之前张大娘给青田做的那个虎头帽子，但那个现在已经戴不上了，便想照着样子做一个大点的继续给青田戴。
张大娘那里还有之前剩下的布料，便全部拿了来给水莲练手，最后倒也做出来一个一样的，只是刺绣的纹样比起张大娘稍逊色了一点，但也差不多够看了，青田戴在头上更显得他虎头虎脑的，像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除了做针线，还琢磨各种吃的。做红豆油粑、红豆糕、红糖糍粑，然后把铜娃铁娃他们都招呼过来吃，除了做各种零嘴，她还经常做米皮，热腾腾的米皮吃一碗下去，整个身上都暖和了。
周嫂子调侃说一个冬天下来他们一个个都要被水莲给喂胖了。
今年压糍粑的木板上有了青田的小身影，这傻小子在上面蹦得可欢了，一会儿拉着铜娃，一会儿拉着铁娃，舍不得下来。
许大山和周二成在打糍粑的时候他就乐颠颠地围着他们跑过来跑过去，把头上的虎头帽都跑掉了，差点甩在糍粑槽里。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能安静一阵子，其余时间都没得消停，精力旺盛得不行，都不知道累的。
“你们家是生了个猴子吧？！”周嫂子道。
水莲也是头疼，青田这样调皮捣蛋，她早有预感。
都是他爹纵的。
初一这天孩子们来家里拜年，水莲见只有铁娃没有铜娃，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铜娃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不好意思再跟着一群小屁孩讨糖吃了。
水莲不由失笑，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已，何谈大人一说，不过是个子长得大些罢了。
在给孩子们发吃的时，青田也嚷着要跟着这些小伙伴去拜年，水莲觉得他太小了，怕他跟不上人家，这些孩子里面最小的也有三岁，而他才两岁出头。可青田非闹着要去，怎么说都不听，最后还哭闹上了。
水莲一时被气着了，正想发脾气，许大山从屋里出来，得知缘由后，将青田往那群孩子堆里一放，拉过水莲问：
“你瞧，他哪里小？”
水莲抬眼看去，就见他们家青田站在那一群孩子中间一点不显小，两岁的个头足有三岁的孩子那么高，且他看起来又精神十足，一副机灵样儿。
水莲瞪他一眼，“他只是个子大，可年岁小。”
“你不就怕他跟不上别人吗？跟不跟得上要看他的腿够不够长。你瞧你儿子一双大长腿，他能落后于别人吗？”
水莲被他说得无力反驳，又瞪他一眼。
许大山嘿嘿笑两声，把铁娃叫到跟前来叮嘱道：
“青田就交给你了。你做哥哥的要照顾好他。”
“大山叔放心，我会带着他的。”
“好，去吧。”
水莲望着她家青田被铁娃牵着乐颠颠地走在孩子堆里，直到他们彻底走远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许大山搂过她道：
“进屋吧，外面冷得很，瞧你这脸都冻红了。”
他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水莲气他老惯着青田，恶作剧地将自己一双冰凉的手伸向他的脖子，许大山热乎乎的脖颈碰到那丝冰冷，当即紧缩起来。
水莲笑着不依不饶使劲往他脖子里钻，许大山躲她不过，一弯腰将人扛了起来。
水莲吓得惊叫一声，挂在他肩上捶他。
许大山将人放在火炉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拉着她的手放碳火上烤，“看你穿得也不少，冻手的活也都让我干了，这手怎么还冰成这样？”
她的脚也是，每天晚上非得在他身上暖着睡，要不然那脚就跟个冰砣子捂在被窝里似的。
“我也不知道。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凉。好像女的都这样吧。周嫂子也是这样的。”
“真是这样吗？”改天他得问问周二成去。
“我手脚凉有你帮我暖着就行了。”她将头靠在他肩上，想起每到天冷时，晚上睡觉他都会把她的一双冰脚夹在他的两腿之间给她取暖，心里便暖融融的。
“嗬，还赖上我了。我可不是白暖的，打算怎么奖励我？”
水莲笑开来，“再给你生个儿子。”
“不行。我要女儿。”
“好，那就女儿。”
“说得好像想要什么就能生什么似的。”许大山失笑。
“有个美好愿望总是好的嘛。”
俩人腻在一起烤了一会儿火后，见青田久久没回来，本还想着等他回来去村长家拜年，看这样子上午是去不成了。夫妻俩便打算起身去做饭，许大山洗菜切菜，水莲则拿来柴禾放进火炉里把火烧起来，架上铁锅后，许大山把油和菜往锅里放，她便拿着锅铲翻炒。
饭菜都做好了青田还没回来，水莲有些担心，催许大山出门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