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万籁俱寂,特别是在潞城,夜色降临之时,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除了城中大户家中会点几盏灯外,其余的都是墨一样的黑色。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外面稍微有一点动静魏舒月都听得一清二楚,比如风声,她自己的呼吸声。
魏舒月躺在床塌上久久无法入睡,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原先是经常在睡梦中惊醒,现在是连入睡都很难做到,这时候倒是开始怀念以前了,毕竟那时候自己还是能睡着的,魏舒月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想去倒杯水喝,桌上的茶盏空空如也。
这个玉音估计又忘了,魏舒月并不是在乎有没有人伺候自己,是担忧,睡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玉音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中,玉音的态度自然也代表了玉玲珑的态度。
或许是现在自己还对她们有用,她们还愿意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只是她清楚,这和谐很快就会被打破。
口渴难耐,魏舒月决定自己去寻些水喝,她拎着空茶壶想去厨房问小二要点茶水,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便见玉音正带着一位胡人长相的男子上了二楼,她停下开门的动作,往后退了一下,偷偷盯着正在上楼的两人。
潞城里胡人不少,大都是做生意的胡商,只是这人穿金戴银,腰间配这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且玉音全程低眉垂首,对此人比对她恭敬多了,此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魏舒月一直见到的都是此人的侧脸,等进入走廊,那胡人好奇打量了下四周,魏舒月这才看清那胡人的正脸,那人左半张脸黢黑一片,长满瘤子,吓人的紧,魏舒月受惊,下意识双手捂住了嘴,手中的茶壶落地发出碎裂的声音。
玉音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她的掌风直接将门推来,一把掐住魏舒月的脖颈。待看清是魏舒月后,玉音犹豫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魏舒月喘不过来气气,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姑娘这大晚上的是要?”迎上玉音探究怀疑的目光,魏舒月被掐着脖子根本说不出来话。
听到动静的玉玲珑从房间丽出来,看到魏舒月房门碎裂的茶壶,地上却没有水迹,明白她起夜应该是想打壶茶水,刚推门却看到左半张脸毁容的乌孙那律的脸,受了惊吓这才打翻手中茶壶。
“玉音,怎么能对姑娘无礼!”玉玲珑佯装生气,呵斥了玉音,玉音这才缓缓松了手,看着魏舒月的目光却并不友善。
“去寻小二给姑娘上壶水,将碎片收拾一下。”
“是。”玉音自然不会违抗玉玲珑的命令。
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乌孙那律玩味的盯着魏舒月,他喜欢中原女子,特别是受到惊吓后像小兔子般的女子。
“大人,请。”玉玲珑带乌孙那律进了自己的房间,魏舒月很想去偷听,却没有这个胆子。
她一开始的确是被那胡人毁容的脸吓到的,可是等回过神来,让她更吃惊的是,她知道刚才那胡人的身份,乌孙氏的王族,乌孙那律,魏舒月曾在魏璟书房看过此人的画像,那画像中的人正是自己刚才见到的胡人,他左半张脸毁容让人不敢直视,乌苏那律脸上的伤是七年前在壶谷之战中留下的。
当年壶谷一战,率军大败乌孙氏的是负责驻守阳关的守将陆锋,此人正是陆晴风的父亲,也正是因为此战有功被陛下封忠武将军。
乌苏的王世子在此次大战中丧命,自那之后乌孙同大周七年不通商。
这个乌孙那律来潞城定是偷偷来的,不止如此,他甚至懒得乔装打扮,就身着这番极具辨识度的装束,来到了潞城,潞城和边境之间还隔着阳关四城和壶谷,居然没人发现这人大喇喇的来了潞城?魏舒月不免怀疑,难不成是阳关之中有内敌。
魏舒月瘫坐在椅子上,方才那乌孙那律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乌孙氏一直大周在边境有摩擦,比起西戎,乌孙同大周的关系要紧张很多。
玉玲珑居然同此人会面,玉玲珑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同乌孙的王族有来往,这背后定是藏着惊天的阴谋。
魏舒月到底是大周子民,且在东临王府长大,日日免不了听人说几句同边境和军中相关的事情,特别是魏璟同她说那些外族侵扰边境,每每起战事都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她至今记得魏璟说的那句,“虽然魏家是靠着战功才平步青云,但若让我重新选择,我愿天下无战事!”
既然是少年的愿望,那就是她的愿望。魏舒月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既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是死亡,那与其在这坐以待毙等死不如想办法逃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阳关守将,就算被抓到那自己也算努力了。只是她要如何离开呢,客栈都是商队的人,她想偷跑出去比登天还难。
魏舒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乌孙那律看她的眼神。
玉玲珑的房间,幸好魏舒月没有不自量力的来偷听,玉玲珑房间的屋顶及隔壁的两间房都布满了暗卫。
乌孙那律坐在玉玲珑对面,坐姿奔放,仿佛此地是他的主场,玉玲珑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