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憾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他还记得昏睡前自己正和两个同乡在雨里赶路,没想到醒来时却是在暖和的被窝里。他摸摸额头,温度已降了下去,身体也很干爽,除了还有些酸软乏力外,已无其他不适。
林憾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这里明显不像是庄户人家的房子,陈设极简单却并不简陋,看那青砖墙面和挑高的屋顶,又不似一般客栈,难不成是哪个地主乡绅家的偏房?
“林憾,你醒了?”一个同乡应是在守夜,他刚刚打了个盹,此刻刚醒。“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憾摇头,又赶紧道谢。若不是他在明知自己身体不佳的情况下执意要出发,也不会连累两位同窗,不仅得冒雨赶路,还得照顾他这个累赘。
“也是我们运气好,碰上了贵人,要不然以你当时那个情况,就连医官都说若再晚些医治只怕会凶多吉少!”
林憾自知自己这次是走大运捡回了一条命,也觉后怕,顿时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再随意作践自己的身体。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不过同窗的话让林憾十分好奇,他不自觉问道:“贵人?”
“嗯,林憾,你猜我们现在在哪儿?”同窗望了望门外,压低声音兴奋问道。
林憾想了想,“驿站?”
同窗诧异之余也不觉奇怪,只是感慨摇头,“你怎么像是能掐会算一样,这都能知道!”
林憾牵动嘴角,心中有些得意。
他此前就发现这屋子看着不同往日其他见过的,又听同窗说贵人、医官,明显是和官差有些联系,再又想到他们要走的路上正好有一处驿站,自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里是苇城驿,昨日我和陈兄正背着你不知如何是好,正好看见驿站,就想进来问问能不能借宿。”
说起昨日的情形,林憾这个年轻同窗的语气很是庆幸,“本来这里的驿爷没准备放我进来,说是驿站里来了大官,你又病着,怕惹出麻烦。”
林憾心中暗忖,看来自己这次是欠了两位同窗的大人情了。
驿站是朝廷的舍馆,苇城驿更是这一代颇有名的大驿,常有军士驻守,平头百姓别说住进来了,从这附近路过都会刻意绕远一些,就怕惹上官家的人。这次同窗们为了自己,竟敢闯进驿站,着实是份不小的恩情。
“但当时雨越下越大,我们定是不能走的,就一直求情,结果没过多久,就引来了几位贵人!”
同窗又往外瞅了瞅,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道:“其中打头的那位看着特别年轻,说不准比你我年纪还小一些,但其风姿……”
年轻书生细细回想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感叹道:“着实惊为天人,乃我平生所未见!”
林憾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心生好奇。
不是他自傲自恋,要说风姿,他在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光是靠着出色的外表,从小到大他就占了不少额外的好处,连学堂里的老学究夫子对他都比同窗们更和蔼几分。这位同窗和自己一同求学多年,却发出如此感慨,那这个贵人得有多好看?
“他身边还跟着另几人,看着都很气派,但出来主事的却是这位年轻贵人。他特意叫了随行的医官为你看诊,在得知是寒症后就让驿爷给我们安排了这件屋子,还让驿站里的医官来为你诊治。”
同窗满脸笑容,看着林憾说道:“后来驿爷也来看过我们,直说我们运气太好,竟碰上了这么心善的大官,他在此处多年,此前还从未见过如那位贵人般的人物。哦,对了!那位贵人连我们几人住驿站,包括给你看病开药的花费都包了!”
林憾更是诧异,“竟如此慷慨?”
“是啊!”
同窗也觉不可思议。
“是他亲口和驿爷说的,让驿爷把我们的花费记在他的私人账目上,我不敢相信,后来还问过驿爷,驿爷说既然贵人开口,那他是一分银钱都不敢收我们的了,直感叹我们几个行大运呢!”
林憾心中震惊,一时竟觉得有些不真实,世上竟会有这么好的大官?
等等,刚刚同窗说那贵人非常年轻,又在一群官员中极有话语权……莫不是皇族宗亲?是哪位郡王世子?甚至,猜得更大胆一些,当今圣上有三子,据说如今都已入朝,算年纪,与自己相当甚至更小些的,莫不是……
林憾睁大眼睛,若他猜对了,那这次救自己的这位可是贵人中的贵人。
“这位贵人可是从京城来的?”林憾轻声问道。
同窗闻言冲他抱了个拳表示佩服。
“我不敢打听太多,就是和驿爷说话的时候略提了一嘴,驿爷只说贵人一行都是京里的大官儿,能每天上朝面圣那种,这次出京办差路过苇城驿,可算是苇城驿的荣幸了。”
林憾点点头,微笑道:“那等会儿,等陈兄醒了,我们一起去拜见贵人,多谢贵人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