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衙内为罗敷出门买糖炒栗子,回来便一气摔了两套茶盏。杨氏问儿子出了什么事,韦衙内吞吞吐吐地把外面的流言说了。临了,脖子一梗:“不行,儿子不管敷儿愿不愿意!必须开祠堂,公开认敷儿韦咱韦家的女儿!我看看到时候外人还怎么说!”
韦太尉被儿子这愚蠢的一根筋惹恼了,一拍桌子:“为什么非得认作女儿,把敷儿认作旁的不成吗?”
韦衙内挠头想了想:“旁的?表妹?侄女?外甥女?这些哪里有女儿更亲些?”
没救了!这几日因了老爷一直在跟前念叨娶敷儿做儿媳的好处,杨氏已然心动了,遂没好气地说了句:“你以为认作女儿,别人就不说什么了吗?你要知道,上古时期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都嫁给了舜!自古以来,两女共事一夫稀罕吗?”
韦衙内跳着脚,哇哇叫起来:“谁他娘的有这龌龊心思,我这就去打死他!”
“行了,成天打死这个,弄死那个的,说的好像连宰个鸡都不敢看的人不是你似的。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还能一个个给堵了去?你姐姐未出阁的时候,流言蜚语少吗?不照样嫁给了才貌冠京城的慕容琛?”
韦衙内被母亲一顿训斥,顿时蔫了。杨氏忍了几忍,才忍住没有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
“你要是实在听不下去,大不了早日给敷儿订门亲事-----”
“怎么又提亲事?我不同意!敷儿也不会同意的!敷儿又不是咱们韦家的,凭什么要让我们来做主!我去找敷儿!再也不出咱们太尉府,省的我那几个朋友又传给我关于敷儿的事情!”
直到今日,罗敷已经暂住在太尉府六日,韦衙内便有六日不曾跟那些纨绔兄弟,勾肩搭背地东溜西逛了。
这对太尉府里的人来说,简直比下红雨还要稀罕。
杨氏也是喜忧参半,因为儿子像脱缰的野马般在外面跟一帮纨绔、除了斗鸡都蛐蛐外,还惯会惹是生非。
儿子每次出门,杨氏坐卧不安、忧心忡忡。既怕儿子跟人打架、下手没个轻重,又怕被人打了。
这若是搁在往日,杨氏倍感欣慰,儿子是最厌烦在家呆着的,一天都憋不住,有次还发着烧,避过下人、爹娘和姐姐,抱着他的无敌大将军斗鸡去了。等他回来后,乐呵呵地接受了姐姐的惩罚,一双手都被戒尺抽肿了,哭的鼻涕眼泪横流,过后照样往外跑。
就像外面有东西勾住他的魂魄似的。在家就抓耳挠腮、坐卧难安、浑身难受,出了门便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可最近几日不成,敷儿说要给她和老爷画像,还说再画幅观音娘娘挂在中堂。
儿子就像个牛皮糖似的,在敷儿身边打转。一会儿给拿糕点,端烝酪、冲花露。一会子又给剥个橘子。扒个香蕉、切个小蜜瓜。一会儿-----
总之,恨不得把府里所有好吃好喝的通通放到敷儿跟前。这都是第六天了,天天如此,毫无新意。
偏他还觉的不够,韦衙内挂在嘴上的话是:姐姐十三岁的时候,除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外。
像吃喝玩乐、骑马射箭、打马球,在这京城里不要说贵女们,就是男子,鲜有人比的上。
就连那个混账大皇子,虽然是先帝的亲儿子,还不照样被我姐整的叫苦不迭,却哑巴吃黄连,啥也说不出。为啥?实力不够呗!
你说你这小小的身量、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出门还不得让人家欺负?所以多吃点,老赵说了,吃肉可以,但也得吃蔬菜瓜果,不能挑食,再挑食的话,你就长不高了。
我姐出去谁都不敢惹,你若是独自出去了,连那黄口小儿都敢欺负你吧。
想出去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不要认为有孙大圣呢。
孙大圣它再能耐,也只是个猴子,既不能帮你骂架更不能跟人打架,但我能啊。
孙大圣正在全神贯注地扒香蕉,听见衙内在说它的不是,本能地呲牙吱吱了几声,表示反对。
韦衙内毫不客气把它跟前的一把香蕉扒拉了下,孙大圣立马乖乖坐好,很孬种地认同了他的话。
罗敷自己都很郁闷,这只小猴子还是她从狼嘴里救出来的,相依为命五六年的感情,到最后还不值几把香蕉!
每次见到韦衙内,比她还兴奋,老远就迎了出去。只要不是吃东西,猴脸上总是挂着笑。真是个毫无原则的家伙!
韦衙内见到罗敷有说不完的话,搅得罗敷无法静下心来作画。杨氏忍无可忍,随手递给他两千两银票,推出敷儿的小院子,并对儿子说,天黑之前不要回来了。
两千两,这可是自打衙内出娘胎第一次收到如此大的票额,他垂头丧气接过来往怀里一塞。
杨氏逗儿子:“然儿,这可是两千两呐。”韦衙内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扭头望了望敷儿紧闭的房门,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杨氏心里高兴的同时,还隐隐有些不是滋味,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