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越想便觉得越有道理。
若真是如此,这的确能成立为她弃了夫君的缘由。
思及此处,阿璃看向谢无靡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些许复杂之意。
而沉默听到此处的谢无靡,脸色早已阴沉得滴血。
晚风卷起几片飘零落叶,骤然冷涩的空气中,稍远处等候的叶凌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谢无靡容颜冷峻,鲜红的唇边忽然溢出一抹讥诮笑意,向前一步靠近阿璃。
他身形高大,如此忽然逼近过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阿璃下意识向后撤步,后臀撞到了桌边,这才停下。
男人倾身凑近,一只炙热的手掌揽住了她的细腰。
二人离得极近,几乎贴在了一起,阿璃脸上却并无任何恼羞之意,她仰着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谢无靡。
后者半低着头,眉梢带着狠,长睫之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瞳孔却映照着圈圈烛火,温暖而柔情。
视线下移,越过高挺的鼻梁,便是微张的薄唇,色泽红润诱人,吐息之间,阿璃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包裹着些许清冽的味道,引诱着她,意乱情迷。
他的唇仍在贴近,阿璃不忍地半阖眼眸,仰着下巴向上靠去。
却并未尝到意料之中的柔软滋味。
谢无靡在离她几毫的位置停住,“等你想起一切,我自会好好地让你满意。”
这话犹如一种隐晦的挑逗,令阿璃耳根一热。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阿璃感到腰间那只炙热的手掌被瞬间抽离,男人火热的气息也随即离她远去。
谢无靡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暗色的背影。
阿璃保持刚才的姿势停在原地,方才他说话间喷洒的气息,在她唇上留下一片轻盈的酥痒之感。
阿璃抬手轻抚了一下嘴唇,脸颊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
叶凌不像迟荣那般话多。
每当阿璃有意无意询问一些自己同谢无靡的过往之事时,他的回答都是:“属下不敢妄言。”
不像迟荣,总会先扯些别的东西,等阿璃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话题盖过去了。
灯元节当天,阿璃换上了前几日谢无靡命人送来的新衣裙。
是一件水蓝色的纱裙,布料舒适,走线工整细致,袖子和领口绣着些许大小不一的珍珠。
看得出来,夫君是花了些心思的。
谢无靡今日没有穿官服,他似乎酷爱深色的衣装,日常衣物依旧是黑暗的色彩,愈显得暴露在外的肌肤瓷白如冷玉,光洁而没有温度。
挺拔的身影立于庭院的石阶上,漆黑的瞳仁注视着从屋内推门而出的少女。
藕白色的帷帽将她的容颜完全遮住,伴随着她款款行来的步子,微风吹起帷帐一角,某一瞬间,得以窥见她精巧的下巴和浅笑着的嘴唇。
恍惚间,谢无靡仿佛回到了那个初见时的茶棚,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粗鲁地用剑将她小脑袋上脆弱的绸布掀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向前伸,指尖轻轻拨开丝质绸布,视线里映入一张娇美的小脸,那双含情脉脉的漂亮眼睛里此时此刻仅有他一人。
粉红的晚霞愈渐浓郁,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阿璃温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俊朗男子,“夫君为何要替我卸下帷帽?”
“只有未出阁的女子才须戴这些束缚之物,你已嫁我为妻,自然无需这些。”谢无靡握住阿璃的手,领着她向外走去,“今日,你只管玩得尽兴。”
阿璃闻此嫣然一笑,只当夫君是在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欣然接受了他的做法。
*
灯元节当天的长街热闹非凡。
就连万春楼的生意都比往日更为火爆。
万春楼,某处厢房内。
满脸通红的李田分外不满地砸了酒杯,“老子说了,今天要见你们的头牌红拂衣姑娘,她人呢?她人在哪?!”
“李公子,您喝醉了。”在他身旁陪酒的一名女子将他歪歪斜斜站起的身子拉回了座位上,“今日您来时嬷嬷不就同您讲好了,今晚拂衣姐姐要见一位贵客,不得空吗?”
“贵客?”李田通红着一双眼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还有谁?还能有谁他妈比老子更贵?”
他说着一把将身旁的女子拂开,那女子失了平衡向一侧倒去,恰好摔向了方才被李田摔碎的酒杯碎片,尖利的瓷片刺入掌心,瞬间鲜血淋漓。
李田拿着酒盅摇摇晃晃地起身向门口走去。
老鸨早已闻声赶来,“哎呦李公子,可是小香招待不周?”
未等李田开口,老鸨又道:“今日李公子可赶巧了,我们万春楼新来了一批舞者,各个都是水灵灵的姑娘。”
老鸨边说着,边将李田引回厢房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