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之罪。可眼见这澄黄的圣旨不假,大家也顶多暗自讨论,却无一人敢靠前半步。
忽而人群里闪出一名壮汉,他扬声道:“丘叙大统领谋逆,这绝不可能!再说了,就算是他真的犯了什么罪,也不至于前后几天时间,就立即处死吧?前段时间皇上登基,不还是丘叙大统领前后帮衬的吗?”
又有一名少年也钻出人群,挺直了腰脊站在前方,高声道:“寻常都是秋后问斩,今儿就算大统领犯了谋逆,也不能立即处死吧?是不是想掩盖什么啊?!”
此言一出,顿时惊醒了围观的百姓们。
大伙儿纷纷高声呼喊,手持刀剑的官兵奋力阻挡。
突然,站在丘叙身旁的那个宣旨的将军,从腰间拔出厉剑,于一瞬间,将那厉剑残忍地扎进一名丘府中人的胸口,此人当场毙命!
血溅当场。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将军瞬间拔出厉剑,威风凛凛地瞪视着台下众百姓们,说:“竟然敢质疑皇命,不想活了?!再有谁敢吆喝,我就让他跟这人一样,陪着丘叙一起去见阎罗王!”
话音刚落,将军那柄染血的厉剑随手一挥,劈向一旁的另一名丘府中人。
此人脖颈中剑,当下鲜血如水柱般喷出,他瞬间瘫软在地,眼见是救不得了。
项晚晚差点惊呼出了声儿,被杀的第一个人,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而第二个人,正是丘府管家。
“行刑!”这狠戾将军的又一声大喊,他身后的两名刽子手,手持锋利的短刃,走上前来。
项晚晚的心蓦地揪住,她全身颤抖地看着这两人将短刃在丘叙的身上一片片割去。
起初,丘叙尚能咬牙坚持,却在短刃层层剥去他的血肉,尚能看见胫骨时,他终于痛得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站在他前方,面对着他的丘府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是敢抬头去瞧他。
他们从原先的沮丧和沉默,却在此时,开始呜呜咽咽地啼哭了起来。
项晚晚捏着颤抖的身心,几乎是逃也一般,逃出这令人窒息的深渊地狱。她以前就知道有凌迟处刑,但这种极刑,不是重大恶疾者,是不会动用这一刑罚的。
今天亲眼所见这番公开□□,纵然她不认识丘叙,却也只觉得浑身的胫骨仿若被抽了去,恐慌地,震撼地快要瘫倒在地。好似那锋利刀刃所割下的,正是自己的脆弱身躯。
不仅项晚晚离开了,好些百姓也都纷纷离开了。
大家都不忍亲眼所见眼前的血腥。
更是想给丘叙的人生最后,留有尊严。
因为没有一个人相信,丘叙会谋逆。
项晚晚更是不知该如何告诉易长行这事儿,从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她总觉得,丘叙大统领应该是易长行的救命稻草。更何况,他说丘叙曾指点过他一二。
一阵微风拂面,项晚晚忽而觉得脸颊微凉,她忙用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再一抬头,翠微巷就在她的正前方。
她艰难极了。
她自个儿不认得丘叙,都被刚才的情景震惊得泪流满襟,这若是被易长行知道了……
项晚晚忽而想起刚才出门前,易长行望着她的那双眉眼,那么凄哀,那么可怜。
她知道救命稻草若是一旦被毁了,那感觉就像是人生彻底失去了希望。
她一年前也经历过如此这般的绝望。
她深深懂得这番滚烫的煎熬。
……
果然,当项晚晚刚回到自个儿小屋时,易长行那双焦灼的眉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发生什么事儿了?”易长行的声音嘶哑且干涸,他的眸光里却盛满了沉甸甸的绝望。
项晚晚就像是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面露难色地缓步走近。她觑着易长行渴望的神情,艰难道:“今儿……我不用去编狱打听流放地了。”
“什么意思?”易长行的声音开始颤抖。
项晚晚只觉得自个儿呼吸困难,似是快要支撑不住。她慌忙一手撑住旁边的桌案,方才给了自己几分力气。
“丘叙大统领……被皇上以谋逆罪判处凌迟极刑,”项晚晚只觉得自己在说这句话时,全身都在颤抖,好似掉进了冰窟窿里,就连说出来的言辞,都是带着冰渣儿的,“现在,正在水西门外的高架上……被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