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延长性命……”
其实,无需胡大夫这么说,项晚晚也是知这山月引的可怕之处。
此时的她,正站在翠微巷的巷口,看着自个儿小屋里渗出微黄的烛光,只觉得足下重如千斤,挪动不得半分。
更是让她想起在临近傍晚时,易长行忽而又捏住了她的手心,那一声“晚晚”根本隐藏不住他眼底的渴望。
顿时,项晚晚的心底涌起一阵抽痛,更觉悲从中来。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药包,月光拉长了她的身影,青石板路吞噬了她乏力的足音。她颓然地向前走着,直到走到小屋门前,尚有一步就要跨进这昏黄的光线中,她停了下来。
她看着小屋的门框,看着门口那辆载过易长行的板车,她忽而轻松极了。
也许,这样的未来,对她和易长行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项晚晚乐观地想。
她站在阴影处,与光线仅一步之遥的距离,她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眸,拍了拍疲惫的脸颊,深吸了一大口气,大踏步地走进了小屋。
她笑着对易长行说:“我回来啦!”
易长行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个墨金色钱袋子,说:“我刚才数了一下,这里有近百两。”
“这么多!”项晚晚惊讶道。
“明儿你去成衣店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易长行没看她,漫不经心地说。
项晚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惯常穿着的桃粉色粗布袄裙。
“你总是穿这件,我看腻了。”易长行淡淡道。
项晚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又不是只穿这件,我一共有两件衣服的!平时都是换着穿的!”
“哦?怎么没见你穿过另一件?”
项晚晚“嘿嘿”一笑,将小药包放到他手中,说:“两件颜色一样,只是那件稍微长一些,两件看起来确实蛮像的。”
易长行眉毛微微扬了扬:“你喜欢粉色?”
“喜欢啊!不过,所有颜色我都喜欢。这两件是逃难路上一个大娘给我的,她女儿死了,也用不着了。反正可以换着穿,我也就没有再买了,省钱嘛!”
易长行眉头微蹙,道:“那你后来冬天穿什么?”
“穿皮袄呀!”项晚晚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并给自己倒了碗凉茶,一口气喝下。
“你不是说你只有两件衣服?”
项晚晚给易长行也倒了一碗凉茶,递给他,方才拍了拍自己纤细白嫩的小臂,说:“是这个皮!”
易长行大震:“你穿这么少?!”
“抗一抗就过去了。”项晚晚对着轩窗旁一指,说:“冬天的时候,我就把床推到轩窗底下,白天躲在阳光里睡觉。晚上裹着被褥待在后边儿的小厨房里,边做绣活,边来回蹦跶,熬一熬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做绣活?”易长行看着她那张笑盈盈的脸,不可思议道。
“是有点儿难,不过……”项晚晚笑呵呵道:“多抖一会儿就好了。”
“你从云州逃出来的时候,没带银两吗?”
“事态紧急,哪儿来得及呢!”项晚晚边说边打开小药包,给他看:“胡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口现在必须要用这个药膏。今儿太晚了,明天傍晚我帮你先擦身,再用药。胡大夫说,要在夕阳西下时,保持身体干燥时再用。”
“今晚呢?”易长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
项晚晚将小药包收拾起来:“今儿太晚了。这种药膏要在夜间用满十二个时辰效力方可最佳,正好是傍晚到第二天早上。再说,我等会儿还想做会儿绣活。今晚应该可以把苏绸上的乱石给绣完。”
她说完,便转身去了隔壁小屋,过了一会儿便拿了那些针线和苏绸过来,拉过那张小凳,坐在床榻旁开始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昏黄的烛光随着偶尔经过的细风,摇晃了两人映在墙上的身影。
却摇不灭那颗从心底蹿出的,越发灼热的火苗。
一开始,项晚晚在易长行身边做绣活的时候,总觉得不自在。可烛火昂贵,点了一根可不能再浪费了,便只能在他身边做绣工。
可这么多天下来,她反而觉得,在他身边做绣工,安安静静的,无人打扰,非常舒服。他想他的心思,她做她的绣活,互不干涉。
非常自在。
就像今夜这般。
易长行斜靠着被褥,仰视着房梁上那根悬挂着的铁刺,想着他的心思。偶尔有项晚晚手中穿针引线时,发出的沙沙声响,更显幽静。
不过,当项晚晚打了个呵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准备绣最后一颗乱石时,却听见易长行说:“晚晚。”
“嗯?”
“这件苏绸做完后,你就别再做了吧!”
项晚晚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忽而觉得光线有些昏暗,便拿起银剪,探身剪去燃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