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跟她走,她便又只好挪回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马经理非得要让她颜面尽失,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话说回来,她一个债台高筑的人,凭什么能指望债主顾及她的面子。
她硬着头皮迎接着她想象中的孟鹤卿鄙视的目光,因为她根本不敢抬头,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仓皇狼狈地翻着自己的包,她把钱拿在手里,包就要掉在地上,把包拿在手里,钱就会掉在地上,怎样都是捉襟见肘,最后她只能选择把钱放在大厅的茶几上。
零零碎碎的钞票摊在茶几上,恨不得摆满了半个桌子却只有一千四百块。
“万小姐,你这是怎么个意思?”马三强指着桌子上的钱问。
“我如今手头就这些钱,总共一千四百块,先还你一部分,剩下的我尽快想办法去凑,那个欠账的单子能不能改一改?”
“怎么就先还一部分?怎么改?”
“三千块,原来说是一个月以后连本带利还您三千零九十,现在我先还一千四那就只剩下一千六百块,按三分利算,下个月我还您一千六百四十八。”万绮姳说道。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马经理看着万绮姳为难地说道,“可是没有这么还的。”
“为什么呢?”
马经理笑了笑说:“您看啊万小姐,咱们昨天下午才刚签字画了押允许你下个月还三千零九十,可是转个眼花的功夫你就要跟我把之前的画押作废,我前脚刚跟金五爷说明白了你的事情,这一眨眼又换了个说法,没有这样办的。”
“是,我也知道给您添麻烦了,可是再麻烦与您而言就是跑跑腿是不是?”
“没这么简单吧,要是您明天一早过来又要还我五百一千的呢?”
“那……”万绮姳是真的不懂了,说道,“我这钱不是早点还清你们也早些省心吗?”
“省心也确实是省心可是……哎呀!”马三强摸着脑袋,好像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梅生从家里拿了钱回来结账,然后跑过来对孟鹤卿说:“少爷,可以走了。”
“嗯。”可他并没有走,也没有起身,看起来似乎没有立刻要走的打算。
马三强终究是不肯收她的钱,对她说道:“万小姐,你还是请回吧,这些钱你也带走,回头换成整张的支票再给我。”然后便托词有事走了。
支票,那是什么东西?
马三强不肯收,她只好再把钱统统收起来。
孟鹤卿就坐在茶几后面的沙发上,看着她一张一张地把那几十上百的零钞收起来又塞回到自己的包里。
她终于抬起头,无可避免地与他四目相接。
此时四周也没有其他外人,万绮姳觉得,或许跟他说句话也没什么关系,她尝试着叫了一声“孟先生”。
“有事吗?”他似乎等待已久。
“没事。”
“真的没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一张茶几横亘在他们俩的中间,他原本高高的坐在沙发上,为了跟她说话更加清楚些,不得不向前探着身子,可万绮姳觉得跟他靠的太近也会有点莫名的压力,便又把跪在地毯上的膝盖往后撤了撤。
“你要不要再想一想?”他再次提醒道。
“谢谢。”
“什么?”
“上次……谢谢您……”她想了想还是不太想把自己之前的狼狈表述的过于清晰,便说,“谢谢您帮我。”
“帮你什么?”
她张张嘴然后变成一声叹息,算了,她已经习惯了,遍地都是的羞辱,总是会在她稍不留神的时候突然降临,她笑了笑好像释然似的说道:“谢谢您,把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她努力想着更加不齿且刻毒话,可是她的学问又实在有限想不出什么更有新意话来自我羞辱,“的我接回家医治。”
“就这些?”
“就这些。”
孟鹤卿静静地看着她,观察她,她道样貌其实并不是那么出众,可是却总是散发着某种特别的情绪,让他不停地想要去关注她、探索她、揣度她,她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矛盾体,就像她现在低眉顺眼的红着眼睛,你看见她的泪水已经盈睫,可是却无法在她脸上看到悲伤,她长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却又有一张倔强的嘴,而她似乎总是习惯高昂着她的头颅,可她的眼睛却看着地面。
“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听到钱,她终于把目光由地面转移到他的脸上:“三千,零九十块。九十是利息。”
“不少。”他说。
她好像这才刚刚领悟他刚才要表达了意思,目光里终于绽放出一丝光亮:“您是要……不是,您可以借钱给我吗?”
“借钱,可以。”
她听到他说“可以”两个字,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孟鹤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笑也跟着笑起来。
“一千六百块可以吗?”她